“格力員工”持股計劃爭議：董明珠憑空落袋7億元，被指“吃相太難看”

一紙員工持股計劃草案，格力直接蒸發百億市值。

6月20日晚間，格力電器（000651.SZ）披露了公司第一期員工持股計劃草案（以下簡稱“草案”）。根據草案，本次持股計劃資金總規模不超過30億元，覆蓋了約1.2萬名員工。

這是格力史上最大規模的員工持股計劃。這對公司而言，一般應該是重大利好；但對于格力而言，這卻引來了股東們的議論紛紛。

在本次持股計劃中，涉及到的1.2萬名格力員工可“5折”購買自家股票；持有人中包括了公司董事(不含獨立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和核心員工。其中董明珠個人擬認購的股份達到3000萬股，認購比例占到了持股計劃的近30%；而在方案中設置的半價行權、“終身綁定”、業績考核指標等，也引發了股東質疑。有股東提出，這涉嫌利益輸送，指責董明珠“吃相難看”。

中小投資者們，更是紛紛“用腳投票”。6月21日，格力股價開盤即大跌2.2%，最終收盤價為51.11元/股，整體下跌4.79%，市值蒸發了155億元。

董明珠“狂撈”7億元？

根據草案內容，格力本次員工持股計劃的股票來源于2020年4月格力發布的首期股票回購計劃，總計回購股票規模不超過10836.58萬股，占公司當前總股本的1.80%；此次員工持股計劃行權價為27.68元/股，相當于此前股票回購價格的50%。

格力員工“半價買股”，也迅速引起了中小股東們的強烈反彈。對比美的集團，其近兩年的兩期股票期權激勵計劃中，行權價格分別采用了計劃草案公布前一個交易日的公司股票均價。相比之下，格力也被質疑是否“折價太多”。在深交所互動交易平臺上，有中小股東直接表示，格力是“拿公司的錢回購股票，再半價分給部分員工，損害了中小股東利益”。

然而，更值得一提的是，根據草案，擔任珠海格力電器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裁的董明珠，個人最高認購3000萬股，幾乎是核心高管的50倍，占到整個股權激勵計劃的27.68%，數額極為突出。如此一來，在27.68元/股的行權價格下，董明珠頂格認購的出資金額總計8.3億元，若按照2021年6月21日格力電器51.11元/股的收盤價計算，董明珠賬面可直接獲利超過7億元。

“格力的這個員工持股方案給人帶來的一個非常強烈的印象就是，它不是一個制度的產物，而是一種個人意志的體現。”家電行業分析師劉步塵向AI財經社表示。

他認為，股權激勵本質是激勵中高級管理層及核心員工，而一般而言，這個“中高級管理層”不應包括董事長、總裁、總經理等核心決策層成員，因為他們在公司中本來就已被賦予較大的權力，并擁有較多股份，個人利益已經與公司利益深度捆綁，不需要重復激勵；而如果一家公司在推行股權激勵時核心決策層股份占比明顯偏大，且獲得股份的代價明顯偏低，很容易給外界留下口實。

事實也是，草案出臺后，在投資平臺上，中小股東指責董明珠“利益輸送”、“巧取豪奪”的言論此起彼伏。

除此之外，格力員工持股計劃中的業績考核指標，以及“終身綁定”的行權條件，也引起了股東和格力員工的疑問。

根據草案，此次員工持股計劃的考核指標分為公司業績考核指標與個人績效考指標。其中的公司業績考核內容包括，2021年凈利潤需較2020年同比增長10%以上，2022年凈利潤較2020年同比增長20%以上，且兩年每股現金分紅均不低于2元或現金分紅總額不低于當年凈利潤的50%。

根據格力財報顯示，格力電器2020年歸母凈利潤為221.75億元，同比下降10%。基于2019-2020年，公司利潤連續下滑，因此有觀點認為，格力業績的考核基數較低，行權條件過于寬松。

但若放在國內家電市場環境日益嚴峻，以及企業渠道重塑的背景下看，“年均增長10%并不見得是一個可以輕松實現的目標。”劉步塵表示。

而個人考核層面，根據草案，除了要求員工個人績效考核等級需在考核歸屬期內達標，且等級在C以上外，還要求參與激勵計劃的員工與公司“終身綁定”，直到從公司退休，都不能自由買賣和質押其在此次員工持股計劃中獲得的股票；如需買賣股票，需要由公司的工會書面確認才能得以實施；如若員工退休前主動辭職或擅自離職，拒絕續簽勞動合同等，工會有權收回股份。

董明珠在企業內部的“鐵腕”管理風格早已不是新鮮事，因此，即便草案特別指出工會的表決權不包含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所持股份的表決權，依然有格力離職員工在投資平臺上稱：“同企業綁定幾十年，什么時候賣其實還是一個人說了算，我沒有任何自主權，實質上是自己花錢為別人買控股權。”也因此，其還質疑稱，這是要求格力廣大員工為其他人的“貪婪而買單”。

前不久，董明珠剛在格力2020年業績說明會上首談“退休”相關言論，但這次卻可以通過員工持股計劃“入手”超過7億元，也就難免被人質疑“吃相難看”了。

董明珠的“吃相”

過去，董明珠對外呈現的多是“全年365天無休”、“自己對錢多錢少不看重，只有格力成為全世界企業中的第一名才是最大夢想”，以及教育年輕人“找工作不要把錢放在第一位”的樸素企業家形象。

董明珠要牢牢把握的東西，之前也更多地被外界理解為，是格力的內部“權力”。而基于格力電器近30年來的發展歷程，其經歷的不同時代與企業背景，業內對董明珠的個人評價，雖然有不滿，但也有不少表示理解的聲音。

但到珠海國資委正式確定放棄對格力的控股權、高瓴資本入主后，外界對董明珠的爭議，也越來越大。

在高瓴資本入主格力時，曾與以董明珠為代表的核心管理層簽訂了投資協議。根據協議內容，珠海明駿作為格力電器15%的股權受讓方，系當時的公司第一大股東，公司正式變更為無控股股東和實際控制人，且高瓴資本承諾不謀求格力電器實際控制權。

同時，董明珠通過層層合伙人架構設計，聯合核心管理層設立珠海格臻投資管理合伙企業（有限合伙），參與到珠海明駿的并購基金中，獲得關鍵權利與充分利益。包括董明珠本人在格力董事提名權上，幾乎擁有一票否決權。以及在穿透股權后，董明珠直接持有格力電器0.74%的股權外，還間接持有格力電器0.914%的股權，合計已持有公司1.66%的股權。

已經67歲的董明珠，也要考慮自己還能“奮斗”多長時間了。

此前早在董明珠執意收購銀隆時，便有業內人士表示，銀隆很可能是董明珠的“后路”，假如當時董明珠離開格力電器，便可能前往銀隆任職。為了拿下銀隆，董明珠當時力排眾議，最終因為部分中小股東強烈反對，不得不自掏腰包入主銀隆。但可惜的是，銀隆內部問題重重，董明珠與原管理層最終反目，銀隆也不再是董明珠的“心頭肉”。

在今年5月24日，格力2020年業績說明會上，董明珠罕見地首談“退休”相關言論：“如果明年退休，我也相信格力會走得更好”。這也引得外界紛紛猜測，董明珠是否真的打算在2022年格力新一輪換屆時退下來。若真如此，現在董明珠通過持股計劃獲得的7億元浮盈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退休金”。

此次員工持股計劃草案中，董明珠仍需要通過非關聯股東的表決通過，其中董明珠與公司股東珠海明駿投資存在一致行動關系，均需回避表決。

基于格力電器年內連續發動三輪回購，市場有觀點認為，此次員工持股計劃股票僅來源第一輪回購股份可能只是“投石問路”；如果能順利實施，后續還將有二期或三期員工持股計劃。而草案中也提及，公司全部有效員工持股計劃所持有的公司股票總數量不超過公司股本總額的10%，單個員工所獲股份權益對應的股票總數量不超過公司股本總額的1%。此次員工持股計劃股票總數量僅占公司當前總股本的1.80%，而董明珠個人所獲權益對應股票總數約為公司股本總額的0.5%，遠未達到限定標準。

如今，格力電器第二期股票回購已于今年5月完成，總計回購約1.01億股，成交額60億元，而正在實施的三期回購計劃預計可回購股份數量約為2.14億股，資金上限為150億元，比前兩期的總和還要多出30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