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VC的退出挑戰:從企業IPO上市那天開始
對于創投機構,退出至關重要。因為有了大量退出案例,拿到收益,LP受到鼓舞,才會有更多資金重新投入。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退出,創投行業都沒有辦法良性循環。
2020年,受疫情影響,上半年,中介機構無法開展現場工作,企業申報IPO數量不如預期,導致市場募投退數量均有所下滑。但是隨著4月之后全國各地逐步解封,加之下半年創業板注冊制,機構和被投企業幾乎是火力全開,A股新增IPO申報數量呈井噴增長之勢。
我們統計,截至12月11日,2020年A股上市企業361家,其中科創板上市133家,創業板98家。從退出收益來看,中企境內上市賬面回報水平(發行時)約為7.6倍。
2020,大量IPO的市場環境下,似乎對VC/PE來說真是一個退出大年。
不過,依據政策規定,科創板戰略配售機構鎖定期為12個月,券商子公司跟投的鎖定期24個月,鎖定期內股票不得上市交易,而戰略配售股是指向某些特定的對象,即大股東、機構投資者等發行的股票。如此一來,今年上市的項目,PE/VC要拿到真金白銀的退出收益,至少要等到明年甚至后年。
那么,在經濟下行、募資困難的資本環境下,投資機構們又該對退出有哪些新的策略和回報要求?
上市等于賠本賺吆喝?
“雖然科創板推出給了項目更多退出渠道,但不等于機構就一定能賺到錢。”某人民幣基金管理合伙人劉克對融中財經表示到。
“以前,一二級市場間存在較大套利機會,被投項目上市敲鐘,機構陪跑多年最終收獲百倍回報,這讓大家相信IPO退出是件名利雙收的事情。但是現在,一二級市場間價差不斷縮小,甚至出現估值倒掛,超級獨角獸項目又越來越少,對早期投資方來說,多輪的股權稀釋最終很難拿到高額回報。靠后輪次進入的機構,項目上市甚至是虧錢的。”
事實上,從近幾年VC/PE退出回報來看,雖然不少投資機構的項目IPO數量創造了歷史記錄,但其實賬面回報卻處于較低水平。以2017年為例,VC/PE支持企業境內上市的賬面回報2.45倍,遠低于2011年的16.59倍。
不過,需要指出的是,賬面回報并不具備實際意義,具體的投資收益還要根據退出時二級市場的價格來判斷。劉克表示,“現在大家喊IPO喊得很歡,但更多的是口頭上的退出,真正的退出還得等到鎖定期之后。也就是說,IPO項目的投資收益,至少需要等到一年后才能集中釋放。”
一般而言,A股IPO或出售給上市公司是投資人最重要的退出方式之一。但新股上市都會有一定鎖定期,投資人并不可以立即出售對上市公司的股份,而需要受限于鎖定期要求。
如果VC/PE投資人不屬于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及其關聯方,其股票鎖定期通常為自股票上市交易之日起12個月。但在特定情況下,投資人所持股份可能需要按監管機構的要求鎖定更長時間。如果投資機構與上市公司實際控制人簽訂一致行動協議,則自股票上市交易之日起鎖定36個月。而科創板上,政策規定戰略配售機構鎖定期為12個月,券商子公司跟投的鎖定期24個月。
事實上,即使鎖定期過后,還有一些額外規定限制減持速度。所以,簡而言之,投資人想要在A股套現也并不那么容易。
梧桐樹資本管理合伙人劉乾坤告訴融中財經,如今,注冊制的推出對創投機構無疑是重大利好,但現在談回報還為時過早,還要看解禁期過后企業的表現。劉乾坤稱,“IPO退出要解禁期,即使到了解禁期也要考慮公司上市后的股價變化。二級市場具有很強波動性,這就增加了退出回報的不確定性。”
“其實每支基金運營都是有期限的,所以退出策略要和市場、基金周期匹配。退出時,我們都會均衡考慮投資回報和基金期限。”中經合董事總經理彭適辰對融中財經說到。
“反倒是越好的公司越容易退,越不好的公司越難退出”
一家好的GP,最重要的是要提前確定退出策略,這對時間管理和價值管理非常重要。
對于PE來講,相對單個項目的超高回報,整只基金盡快退出清算才更具吸引力。而對早期機構,大多數退出其實并不是企業上市,而是后續融資輪次和并購占據主流。
中經合董事總經理彭適辰表示,“我們其實也傾向于IPO退出,畢竟IPO退出的回報通常最豐厚。此外,并購也是最長見的退出手段。比如我們投資的某項目就通過并購為我們帶來了十幾倍回報。”
據記者了解,中經合前幾年上市今年做完退出的項目,在采取比較優化的退出策略下,收益率反而超預期。“二級市場雖然具備很強的波動性,但好的公司也是依然能夠保持較好的成長性。對于IPO項目的退出,也需要根據市場波動情況適當調整策略方法,以獲得更為穩健的投資收益。”彭適辰說到。
以中經合今年退出的某醫療領域項目為例,由于中經合是其第一大外部股東,上市時還持有公司超過百分之十幾的股份。結合協議轉讓,大宗交易,公開市場交易,優化了整體收益。通過這樣穩健均衡的退出策略,實際整體收益是解禁時假設直接退出的幾倍。
“梧桐樹資本對于一些收益超預期的公司,我們偏向于長期持有、晚退出的策略。”劉乾坤表示,越是超出投資預期的優質公司,越是應該長期持有。不過,通常而言,反倒是好的公司容易退;越不好的公司,越難以退出,而這類企業就更加需要投資機構付出更多精力做投后管理,以便可以退出。”
退出,是股權基金運營過程中的基本環節,也是真正檢驗基金實力的關鍵一步。尤其在資本寒冬影響下,退出所帶來的資金回流尤為重要。過去,IPO、并購、轉讓和回購基金一直是機構退出的主要路徑,其中IPO備受推崇,并購、轉讓退而求其次。
劉克稱,“退出有很多方式。但數據顯示,投資人更喜歡IPO退出,因為它回報高。但過去IPO的成功率比較低,可能只有10%的企業能走這條路,而通過并購和IPO退出,意味著對退出完全沒有控制權。”
“不過,考慮到被投企業架構調整(如美元架構改人民幣)、基金到期退出壓力等,股份回購也是一種退出方式。”彭適辰補充道。
國內某大型美元基金管理合伙人告訴記者,在考慮退出時會遵循幾個要求:第一是要逐步退出,而不是一次性突然退出;第二,每次退出都要有一定溢價,這是前提;第三,通過轉讓并購等退出時,要判斷企業下一輪投資需要什么樣的產業資源,主動尋找一些產業基金或者戰略投資人,用相對有競爭力的估值將份額轉讓。
IPO仍是首選,但長遠來看,并購或還會成為主流
目前,大多數機構仍以IPO方式退出為首選。
“被投項目實現IPO,不僅可以使機構獲得高額收益,還能夠大大提高創投機構在業內的名聲,更有利于基金募集。”劉乾坤告訴融中財經。
不過,除了IPO,大量創投機構今年也在通過股權轉讓和并購方式實現退出。
中科創星合伙人李浩告訴融中財經,“今年上半年退出的項目占近年來退出總額的1/3左右,多數項目通過股權轉讓方式實現退出。”
中科創星一直專注于硬科技投資,而科創板以來,投資硬科技的機構越來越多。由此,像中科創星這樣的硬核機構選出來的科技項目,必然會受到市場歡迎。
李浩向記者強調,“由于基金存續期的限制,一只基金其實很難支持一個項目從天使輪到IPO上市的完整發展階段,尤其科技類項目,這中間必然會經歷股權轉讓。這也是為什么市場上會存在天使基金、成長期基金等不同階段的基金。大家的專業化分工不同,這也正是中國股權投資市場逐漸成熟,從初級階段走向專業化分工階段的必然過程。”
事實上,科創板、創業板注冊制紅利,也刺激PE機構向前端延伸的意愿越來越強烈,除了直接投資A輪、B輪之外,更愿意接手二手份額基金。
達晨肖冰此前公開表示,未來,IPO市場會逐漸趨于理性和成熟——標志就是破發。“新股破發情況將大面積出現,發行失敗也將出現。這兩個事件會讓IPO市場逐漸的理性,讓投資人不再盲目追捧新股。資本市場進一步成熟后,IPO的企業將減少,并購重組將成為企業發展的重要路徑。可能到那一天,并購重組會成為國內機構主要的退出渠道。”
其實A股市場從去年的科創板到今年的創業板注冊制,未來IPO退出之路會變得越來越寬,但同時市值兩級分化也越來越清晰。
肖冰指出,在兩個市場注冊制下,預計2021年,IPO常態化后中國IPO速度將超過納斯達克,創下新的歷史紀錄。這對投資機構無疑是巨大利好,因為對機構來說IPO仍是最好的退出路徑。但IPO常態化需要一個過程。在此過程中,隨著上市公司數量激增,機構退出收益普遍增多,機構也會出現分化。
居安也要思危
從目前形勢來看,在IPO還是主要退出渠道的前提下,機構還是在為注冊制積極準備,主要是為了在已投項目中“去庫存”。因為很多要上市的企業,大多是VC/PE過去幾年在一級市場泡沫時代所投,那么面對越來越理性的二級市場投資,這些項目究竟會不會變成“美麗的泡沫”?
劉乾坤告訴融中財經,注冊制對于投資機構而言無疑是巨大利好,但大量IPO之后,機構同樣面臨著新的挑戰。
第一,對GP投后管理的重要考驗。“現在,很多企業基本上達到一定基本標準之后就可以IPO。但不是每一個創業者都是‘老炮兒’——既是資本家也是企業家。企業上市后,在產品服務、財務管理、同業競爭以及某些關聯交易等合規性問題上,很多企業家的處理經驗都是不足的。在這種情況下,投資人有沒有能力幫助企業做規范化管理,從創業家到企業家再到資本家三級轉換,配合企業的合規管理便會成為是第一大挑戰。”
第二,專業化和資源化考驗。“下一階段,尤其細分領域,機構要做到對行業發展趨勢的深度思考、對產業真實有效需求的理解,以及對企業基本面的把握,這些都會變得很關鍵。”
第三,機構對“價值”的判斷。“以前,大部分投資機構賭的是一二級市場的估值紅利。但現在一級市場要價也很高。”
無論如何,2020已經接近尾聲,該上市的已經上了,要上市的也正在抓緊,但總歸還是那句話“上市不是終點,而且新的起點”,對于機構們退出的真正挑戰,也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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