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濁雨

來源|博望財經

2003年，非典爆發，剛剛步入高速發展期的新東方不得不喊停其全國的教學。

在俞敏洪的記憶中，一夜之間，報名人數驟減，排隊退費的學生，從四樓辦公室一直排到樓下。收入斷流、學生退費、成本依舊之下，新東方出現了嚴重的財務危機，最后還是靠著東拼西湊，前前后后借了2700萬元，才得以渡過難關。

然而，新東方在非典一疫中算得上是幸運兒，當年因為沒能扛過疫情而倒閉的教育培訓機構大有所在，教培行業經歷了一次慘痛的“洗牌”。沒想到的是，17年后這一幕重演，疫情圍城之下，“活下去”再次成為了多數傳統教培機構的真實寫照。

01

寒氣逼人 首家淪陷

2月6日，立春剛過，北京卻下起了一場大雪，雪下了一整天氣溫急轉而下，一場“倒春寒”撲面而來。就在這一天，線下教育機構兄弟連創始人李超在微信公眾號中發布了《致兄弟連全體學員、員工、股東的一封信》。

“今天北京下雪，很冷！我特別難過告訴大家，因公司現金流問題，即日起兄弟連北京校區停止招生，同時員工全部遣散。上海、廣州校區已相繼獨立運營,不再歸屬集團總部，可更換品牌正常開展業務。沈陽、西安校區業務、院校合作業務，相關負責人帶領員工根據自身情況更換品牌可選擇自行創業，自負盈虧。”

這個雪夜，李超正式宣告兄弟連品牌“破產”。

兄弟連創立13年，成立之初短短數年就成為了國內最大的PHP編程語言培訓學校之一。后擁抱資本，于2016年掛牌新三板。但上市之后，兄弟連的經營決策卻出現了一連串的失誤，開始走下坡路。

眼看著日益縮減的流水，2019年年中李超一改兄弟連原有教學模式，幾個月下來，兄弟連口碑的重新回歸讓他看到了年后翻盤的希望。李超在信中寫到：“節前咱們勒緊腰帶，緩發工資、全體動員，壓縮成本，就是為了節后招生旺季打個翻身仗。”卻未想，一場疫情突然襲來，猝不及防之下，打亂了李超的全部計劃。

對于現金流吃緊、包袱重、一直虧損的兄弟連而言，這場疫情猶如立春之后突至的這場大雪，封蓋了原本要滋生的生機，成了壓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兄弟連也成為這場寒潮中首家被現金流壓垮的線下培訓機構。

此次疫情之勢不亞于17年前的非典，當前已有大量線下教培機構被迫停課。近日，經歷過上次非典一疫的新東方董事長俞敏洪，在其個人公眾號“老俞閑話”中透露：新東方地面課堂全面停課，上百萬寒假班的學生面臨不能上課的局面。如果全部停課退費，新東方就只能關門大吉。

俞敏洪在文中直言，面對疫情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課堂搬到線上。但對此法他亦表顧慮，倉促之下，新東方的在線系統未準備好，而且大多數老師沒有在線授課經驗，最后學生家長能否接受都是問題。

發展26年之久的新東方，疫情之下備戰猶顯信心不足，其他中小線下教培機構想要轉型線上以求自救，其難度可想而知。

02

艱難的求生之路

1月24日起，全國各地校外培訓機構已陸續宣布，寒假線下培訓課程暫停。27日，教育部發布“停課通知”后，國內掀起了一股“停課不停學”風潮，在線教育行業備受矚目。可在線上教育平臺熱火朝天，抗擊疫情之時，線下教培機構卻如履薄冰，紛紛踏上了求生之路。

“能活下去就不錯了。”一位業內人士發出感慨。面這場尚未出現拐點的疫情，寒潮一天不退，中小教培機構的生存就多一分危機。在這場大逃生中，有人選擇了等待市場回暖，有人選擇了孤注一擲，轉型線上以自救。

近日，華映資本分析認為：短期來看，如果疫情的情況持續1-2個月，對線下教培機構的業務可持續性不會形成重大影響；如果疫情的影響持續到3個月或者更久，將對部分線下教培機構的業務可持續經營形成重大影響。也就意味著，如若疫情拖延到2個月以上，房租、人力成本、學生退費、收入斷流等因素隨時可能“干掉”機構。

很明顯，機構想靠等待市場回暖，就必須像17年前的新東方一樣，備好充足的糧草，以保城池不破。而反觀那些線上求生的線下教培機構，同樣有一場硬仗在等著他們。

參照此前俞敏洪提到的三點顧慮，線下轉線上，設備及師資不說，家長買不買賬就是一個需要深思的問題。目前，線下教培機構多以第三方線上教育平臺合作形式推出線上課程，或是試圖靠直播續命。但在多數線上教育機構跑馬圈地、燒錢拉新的局勢下，意味著線下教培機構以往靠“面授”俘獲家長的優勢將不復存在。

另一方面，多數線下教培機構涌入線上，一時間第三方教育平臺也未必吃得消，不少平臺超負荷運轉，服務器幾近崩盤。不得不提的是，如藝培、體培等偏重線下教學場景的細分賽道，線下轉線上更不現實，無奈之下，只能節衣縮食，進入“冬眠”，早日盼著春天到來。

03

我想去上班

“現在就希望疫情早點過去，盡快回去上班。”

阿亮（化名）放下手中的手機，嘆氣道。阿亮是某知名線下連鎖藝術培訓機構的一名聲樂教師，在北京漂泊了兩年多的他，往年這個時候早就回到北京展開新的一年的工作。而今年受疫情影響，難得在老家過了一次元宵節。

“每年的寒暑假以及假期剛過這段時間，是我們最忙的時候，招生旺季過后，就到了考驗客戶復購率的時候了，但現在……”阿亮搖了搖頭。春節放假前夕，阿亮在趕往火車站的路上，看著地鐵上越來越多人的戴起了口罩，心中就隱隱不安。沒想到一個春節過后，疫情已經圍城，堵上了各家各戶的門。

“目前還沒說幾號復工，不過這個病毒傳染性那么強，在家呆著就是不給國家添亂。而且難得在家休息這么長時間，也挺好的。”正說著阿亮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來了一條消息，等他看完微信滿臉的笑意已消失不見。

這條消息來自于公司員工群的管理層通知，通知內容如下：由于受疫情影響，公司決定自2月份開始，員工進入在家待崗時期，預計結束時間4月份，另會根據疫情進度提前通知何時恢復。待崗期間，公司會發放最低生活保障金，社保正常繳納。返崗之后工資標準自動恢復，同時因不可控因素，工資將統一推遲到4月份發放。

阿亮嘆了口氣：“我有這個心理準備，本來我們的收入就是基本工資加課時費。但現在兩個月的工資還不夠我一個月的房租，唉，沒辦法，公司也得活著。”

為了節省上下班時間，阿亮和女友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個小次臥，每月算上房租水電費得支出近3300元。阿亮也比較拼，經常休息日也會安排上課，畢竟他上的課越多，收入也就越可觀。可現在收入一下銳減，沒壓力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疫情一來還打亂了他原有的計劃，春節前他和父母剛剛去看了樓房，打算為結婚做準備，以他的收入自己還貸完全沒問題，可現在買房計劃要延遲了。

問到公司有沒有打算轉型線上的動作，阿亮說：“目前還沒有下達通知，這些都是領導層考慮的事兒。”接著他又表示，目前并沒有哪個學生家長因為課程延期來退費，像他們這種聲樂培訓，基本都是一對一，孩子都是自己帶出來的，家長們也比較支持和理解。

說完阿亮刷了下朋友圈，突然看到了一張圖片，上面寫著：通知，假期延遲到2.2；通知，假期延遲到2.10；通知，假期延遲到2.17；通知，公司沒有了，不用再回來了。阿亮笑罵了句：“放屁！”

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看著窗上正在消融的冰霜，阿亮堅信，再凜冽的寒冬也抵不過陽光的照耀，春天終會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