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地地產“商票拒付”疑云，12億變5700萬

在經歷了“拒付風波”后，截至5月8日，實地地產所涉及到期的商票，已100%承兌。

今年以來，有“新京城四少”之稱的富力公子張量創辦的實地地產一直處在輿論旋渦之中。

實地地產全名實地地產集團有限公司，自2020年11月20日首次赴港IPO遞表失效后，高管陸續離職，尤其春節前后，高層經歷大換血。

經過兩個月的調整，在實地地產逐步向穩發展時，又陷入“商票拒付”的風波之中。

5月7日，有市場消息稱，實地地產的兩家子公司于去年4-8月簽發的部分相關融資性票據已出現拒付，票據總規模12億元左右。

當晚，實地地產回應表示：2020年4月～5月期間，實地子公司惠州現代城向山西富興盛開具電子商業承兌匯票（下稱“商票”）。由于山西富興盛涉嫌詐騙，相關款項暫緩支付。目前實地已提交相關證據，向公安機關報案。

實地地產還表示，對于其中70%應付款項，實地承諾積極兌付；涉及案件的30%部分，正在進行司法程序。

來源：實地地產官網

對于上述說明，實地地產對我們解釋：“山西復興盛是我們商票的代理商，實際最終的合作方不是他們。我們跟最終持票人直接對接的只有70%，剩下30%是需要山西復興盛作為中間商付給最終持票人的。”

我們通過實地地產方面了解到，12億只是“票販子”放消息博眼球威脅房企的噱頭，真正代付款項只有5700萬。說明中的70%和30%是一個單子的整體，因為整個單子涉嫌刑事案件，所以實地需要支付的這70%也還未付。

實地地產強調：“這并不是說我們付不出那70%，而是這個單子整體存在問題了，我們本來想解決清楚再去支付，現在如果持票人這邊著急，我們可以先把70%付了。但是關于代理商的這30%，需要公安機關立案取證、判定處理辦法，所以實地地產沒辦法直接回復這30%付還是不付，因為代理商是詐騙方，是他們需要付這個錢而不是實地地產需要付這個錢。”

5月8日晚間，實地地產官網再發說明：截至5月8日所涉及到期的商票，已100%承兌。

來源：實地地產官網

對此，實地地產對我們表示，商票代理商應付的30%實地地產也代付了，基于企業責任，先解決最終持票人的問題。

實地稱不會影響到富力

通過實地地產的回復不難發現，中間商出現問題，后果卻由實地承擔，中間商應付的款項也由實地兜底墊付了，頗有一種為了企業責任，打掉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的無奈。但實地真的委屈嗎？

為理清這一點，首先要弄明白何為“商票”。

在官方的定義中，商票全稱為商業承兌匯票，是依托核心企業的信用，向收款方開出的具有付款承諾的一種支付憑證。

以實地地產為例，實地的子公司與上下游的供應商開展業務，不是立刻對供應商進行現金結算，而是給其開具一張承諾12個月后付款的單據，即商票。

出票人是實地地產的子公司，收款人是接收票據的企業，也就是上文提到的最終持票人。

供應商為之所以愿意接受這張付款單據代替錢，是因為他相信實地地產子公司或者公司背后老板的實力。

來源：實地地產官網

實地地產創始人張量是富力地產聯席董事長、總裁張力之子，與萬達公子王思聰、潘石屹公子潘瑞、商業巨富之子王爍曾被合稱“新京城四少”。其岳父龍少彬曾也是貴州當地富商，在酒店等地產行業摸爬滾打多年。

此外，張量還是傳遞娛樂（01326. HK）、腦洞科技（02203. HK）、力量能源（01277. HK）三家港股上市公司的實際控制人。興趣廣泛的他，涉足礦產、娛樂、科技、投資、工程、通信等眾多領域。

實地地產只是張量龐大產業矩陣中的一環。而實地地產的壯大，也離不開富力的扶持。

在2020年5月20日實地地產向港交所提交招股說明書中，關聯公司98家，主要是兩大部分，一是張量控股的公司；二是跟富力有關的公司。

不難看出，供應商愿意接受實地地產子公司的商票，其背后很可能有張量父親張力實控的富力地產的因素存在。

此次實地地產“商票拒付”的消息出現后，很多投資者也是第一時間聯想到實地“背后”的富力。

實地地產告訴風云地產界：“實地的問題不會牽連到富力地產，我們財務和行政跟富力完全是兩個體系，大家為了吸引眼球就要一起寫，我們跟富力其實根本就是零聯系的。”

知名地產分析師嚴躍進認為，這種牽連程度至少從企業的風控角度看，短期影響是不大的，多半會停留在投資者的心理上，即投資者擔心兩個企業有牽連。但是從企業治理角度看，還不會影響到富力。

IPG（IPGlobal 環業投資集團）中國區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也認為，實地地產“拒付商票”的輿論，會影響它本身及其關聯公司的市場形象，這些都是無形的。因為從邏輯上和道義上，富力地產的老板張力是應該會想辦法來為兒子張量的實地地產撐腰和買單的。

“商票中間商”埋雷

商票，尤其是電子商票是一種可流通的短期結算方式，可以將核心企業（也就是承兌方）的信用傳導到供應鏈的上下游，有效補充短期資金的流動性。

尤其是近年來，隨著房地產融資大環境的整體性收緊，商票因其門檻低、易操作等優勢，在開發商融資工具箱中的地位迅速躍升，成為地產行業的流行融資手段。

找“商票中間商”的模式在地產行業很常見，這次事件中的山西富興盛就是實地地產商票的代理商，實際最終的合作方不是他們，也可以簡單理解為“中介”。

實地地產也表示：“這是行業融資的一個手段，大家都會找一個代理公司，不止是我們一家，包括恒大、陽光城都是一樣的，整個行業都在這么做。”

但此次實地地產“商票拒付”風波，也是踩了“商票中間商”的雷。

來源：實地地產官網

一位票據行業專業人士告訴我們，商票跟商譽相關，信用背書主要是承兌主體，即開票人，也就是此次事件中實地地產的子公司惠州現代城。

該票據專業人士表示，商票是以商譽為背景，對正常的商業貿易進行承兌業務。如果收票人直接為商票代理商，那么山西富興盛大概率是一家空殼皮包公司。

據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山西富興盛成立于2014年，法定代表人為趙喜奎，注冊資本1000萬美元（6431元人民幣），所屬行業為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業。2014年企業資產狀況信息顯示，公司總資產為50萬元人民幣。

在山西富興盛2019年度報告中，企業通訊地址位于山西省晉城市沁水縣鄭村鎮王街村，從業人數和資產總額企業都選擇不公示，社保信息0人，說明山西富興盛可能沒有員工或未給員工繳納社保。

對此，有人質疑山西富興盛有可能是皮包公司。風云地產界試圖與山西富興盛聯系求證，但官方公示的電話并未接通。

來源：國家企業信用信息公示系統

在5月7日曝光的一張商票中，出票人為實地地產子公司惠州現代城，收款人便是山西富興盛。

來源：BondInsight

票據專業人士表示，中介一般控制著很多戶，并通過不同的戶進行票據業務操作。如果收款人就直接是中介的皮包公司，那么大概率貿易背景真實性存疑，即沒有真實商品或服務的進行，實地子公司存在票據融資或者資金套利行為，而且可能是高杠桿資金套利。

此次拒付事件曝光后，5月8日，實地地產子公司惠州現代城的商票利率直接飆到36%，以足年票據為例，50萬的惠州現代城的商票，在票據市場流通價格僅為33.5萬。

來源：票據專業人士供圖

“此次實地地產迅速解決問題，100%承兌商票，主要也是怕影響商譽”該專業人士表示。

“避雷”三要素

“三道紅線”政策出臺后，很多企業為了套利或者低成本融資，開始簽發票據。票據專業人士指出，銀票還好一些，信用背書是銀行；商票的信用背書是企業，企業的風險要比銀行大的多。

據了解，中介機構購買商票后，可再將其質押給銀行，或通過低買高賣的轉讓獲利。資質越好的企業，其商票可轉讓的價格空間就越大。

但企業找中間商也會存在一定風險，柏文喜指出，商票中間商是商票流通中的常見環節，但是商票在流通的過程中，可能有一些涉嫌欺詐的行為發生。

對于此次“商票拒付”的輿論，實地地產表示：“最初把這個事情捅出來的就是那些商票中介的個人號，他們用這種大金額的標題把小道消息散發出去，引起媒體和一些投資機構的關注，從而影響到房企，以至于逼迫房企去支付商票的錢。”

柏文喜表示，商票中介放出實地12億商票拒付的假消息，實際上是為了給實地地產施壓，為的就是破壞實地地產的市場形象來逼迫企業兌付5700萬的商票，這是一種比較常見的逼付方式。

要規避風險、保證商票如期兌付，只需滿足三個條件：第一，出票企業自身市場信用過關；第二，商票必須是要有真實交易背景的；第三，在商票背書轉讓流通的過程中，一定要每個環節都真實、有效、規范。

嚴躍進認為，從政策監管角度看，票據融資等面臨監管較少，所以類似拒付的風險，確實是受關注的。從這兩年企業債務方面的風險看，違約風險或拒付風險等消息增多，往往也是企業資金面惡化的一個重要表現。

類似拒付事件需要房企積極從金額和兌付能力等方面主動進行披露，這是最為關鍵的內容。所以積極通過發布信息，也可以使得外部對于類似企業的經營和財務狀況更加了解，能夠穩定預期。

票據專業人士表示，在實地地產5月7日的說明中，可能是其承諾兌付的70%有真實貿易背景、有真實合同和發票，但是其余30%屬于詐騙手段，至于是哪種詐騙，還需要司法機關進一步跟進才能知道具體操作。但如今我國對票據背后貿易背景的真實性越查越嚴，在票交所上線后，票據行業也在規范化、合法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