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的風投狂想：一單退出頂十年利潤

2020年是股權投資的豐收季，盛宴不僅屬于VC/PE，也屬于很多上市公司。

回望2018年、2019年，長期股權投資減值曾是A股上市公司頭上的一道“懸河”，而在權益類資產升值的大趨勢下，今時已不同往日。

截至2020年10月22日晚18點，A股共有1365家上市公司對外披露2020年三季度業(yè)績預告，其中預增的有382家。在預增的公司中，一批在投資活躍的公司錄得了驚人的利潤增長，一單退出獲益可以抵得上幾年、甚至十幾年的經營凈利潤。

從交18億學費到爆賺30億

2020年10月14日，利歐股份公告，2020年前季度預計盈利30.5億至31.1億元，同比增長889.14%-908.79%。

在2019年，利歐股份是需要政府紓困基金的輸血7億多元的“困難戶”。2018年，利歐股份曾因為資產減值而巨虧18.6億元。利歐股份在2020年之所以能夠咸魚大翻身，主要是因為2020年7月理想汽車成功在納斯達克上市。

2020年新能源汽車概念受二級市場熱捧，理想汽車上市后股價一路上揚，最高時漲幅超過100%，市值超過160億美元。而利歐股份是理想汽車的主要投資方之一。根據公告，利歐股份投資理想汽車確認的公允價值變動收益達36.14億元，對歸母凈利潤影響數為27.10億元。這一單的收益，超過利歐股份上市以來凈利潤的總和。

2016年，利歐股份曾向理想汽車（當時名為車和家）投資了3.5億元，獲得了11.75%的股份。2017年利歐股份又增資1億元。利歐股份投資理想汽車四年，回報接近7倍。

回溯歷史，利歐股份的投資之路頗多坎坷，成功得來不易。

利歐股份于2007年在深交所掛牌上市，主營業(yè)務是水泵產品制造。到2012年，利歐股份的發(fā)展遇到瓶頸，該年凈利潤出現了近六成的下滑。此后利歐股份開始尋求以投資開道進行擴張，最初的收購兼并方向是拓寬工業(yè)水泵產品領域。從2014年開始，利歐股份轉向了“跨界并購”。

公開信息顯示，2014年之后利歐股份投資了22家公司，包括控制權投資和少數股權投資，其中控股12家公司的投資金額合計就接近50億元。被投公司大部分為廣告、互聯網公司，利歐股份表示要將數字營銷作為第二主業(yè)。這一系列投資活動的高潮是，2018年9月，利歐股份計劃以23.40億元現金收購一家成立不到三年的自媒體公司，被調侃“23億買微信公號”。不過，這筆交易最終因為估值過高而告吹。

然而，2016年之后利歐股份開始交學費，投資的數字營銷公司紛紛業(yè)績變臉。2018年利歐股份來了次大洗澡，一次性計提了超過20億元的資產減值。利歐股份股價一路下跌至1元左右，實際控制人王相榮、王壯利兄弟的持股質押比例超過90%。2019年7月，當地政府紓困基金輸血7億多元馳援。

利歐股份在重點布局的數字營銷領域栽了跟頭，但在其他領域的少數股權投資卻表現相當亮眼。繼理想汽車之后，利歐股份至少還有4個IPO正在路上：2020年6月，光伏企業(yè)新風光電子已經申請科創(chuàng)部IPO；8月，新三板掛牌的浙江大農也宣布將啟動境內IPO的計劃；另外，電商代運營公司碧橙電商已經啟動創(chuàng)業(yè)板上市輔導，海外公寓預訂平臺異鄉(xiāng)好居也在籌備A股上市。

游戲界的復星，一單套現40億

A股上市公司中VC做的最風生水起的，應該要數昆侖萬維。昆侖萬維雖然以游戲公司的面目示人，但與巨人網絡等公司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昆侖萬維2015年上市以來核心增長引擎并不是游戲，而是投資。

昆侖萬維的業(yè)績預告顯示，2020年前三季度，昆侖萬維預計盈利39.8億—43.8億元，同比增長320.94%—363.25%。其中，29.48億元是出售美國同性社交平臺Grindr所獲得的投資收益。

Grindr目前是全球最大的同性交友平臺之一，昆侖萬維下注很早。2016年1月，昆侖萬維以9300萬美元收購了Grindr 61.53%的股權。2017年5月，昆侖萬維又以1.52億美元收購了剩下的38.47%股權，此時Grindr的估值已經達到4億美元。

Grindr被收購后增長勢頭良好，昆侖萬維的原計劃是讓Grindr獨立上市。但很快美國外資投資審查委員會開始介入，就像是字節(jié)跳動事件的預演，昆侖萬維最終只能被迫以6.2億美元的價格將Grindr出售。雖然按投資額計算，昆侖萬維也實現了三年翻倍的投資回報，但這顯然遠遠沒有達到周亞輝的預期。

昆侖萬維在2015年上市之后，轉身就拿著募集的資金做起了投資，接連押中趣店、映客、如涵、達達等獨角獸。截至2020年8月，昆侖資本（昆侖萬維全資子公司）已經累計投資10億美元，不僅直接投資了上百家公司，還是源碼資本、東方富海、IDG等VC機構的LP。2020年昆侖資本還成功募集了20億元的產業(yè)投資基金。

從2016年至2019年，昆侖萬維分別錄得了4.93億、4.44億、6.84億、6.52億元的投資收益，占當期凈利潤的90%、31%、46%、47%。昆侖萬維自稱，就投資回報率而言，昆侖資本在全球風險投資公司中名列前茅，老板周亞輝是“獨角獸挖掘機”。

如果剔除投資收益，2020年上半年昆侖萬維的業(yè)績不太好看，營收同比下降7.50%，扣非凈利潤同比下降23.19%。相比之下完美世界、游族網絡等其他上市游戲公司同期都取得了40%以上的高增長。不過沒關系，昆侖萬維的資產負債表里還躺著30億元的長期股權投資等待兌現。

從財報數字來看，昆侖萬維不僅財務投資做的好，主業(yè)的增長也主要由投資驅動。2020年上半年，昆侖萬維凈利潤36.74億，剔除出售Grindr所得的29.48億元收益，扣非后凈利潤7.2億元，中4.43億元來自閑徠互娛，這是昆侖萬維在2017年收購的一家地方棋牌休閑游戲公司。

以收購閑徠互娛、Oprea等公司為增長點，還打造了資本平臺昆侖資本，昆侖萬維的布局就像是游戲界的復星，成為一家有業(yè)務主線的投資型公司。像復星一樣，昆侖萬維也把目光指向了海外。復星出海主要方向是歐美，昆侖萬維則是去非洲。創(chuàng)始人周亞輝已經辭去昆侖萬維的CEO、董事長職務，專注于管理非洲在線支付平臺OPay，在非洲二次創(chuàng)業(yè)。

感嘆退出難、波動大，“服裝界的巴菲特”不再做投資

2020年10月16日，雅戈爾又一次公告出售寧波銀行股權，這次的套現金額是14.8億元。

進入2020年下半年之后，銀行股普漲，寧波銀行股價創(chuàng)出歷史新高。作為寧波銀行第三大股東的雅戈爾密集套現，截至10月15日已經累計出售2億余股寧波銀行股票，合計套現達78.6億元，產生凈利潤22.2億元。相比之下，2020年上半年雅戈爾的凈利潤總共只有28.6億元。

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5月雅戈爾還公告董事會議案，表示將把寧波銀行作為長期持有的戰(zhàn)略性投資項目，為公司提供穩(wěn)定回報。但在寧波銀行股價創(chuàng)出新高之后，雅戈爾還是選擇了套現。

雅戈爾1998年就成功上市，是中國老牌服裝企業(yè)。但上市之后的雅戈爾在服裝業(yè)務上亮點不多，長期以來營收主要靠地產，利潤則主要靠投資。自2014年開始，雅戈爾每年的投資收益都能達到30億元左右，對凈利潤的貢獻在70%~90%之間。

因為雅戈爾投資收益高，創(chuàng)始人李如成被稱作“服裝界的巴菲特”。除了寧波銀行之外，雅戈爾的經典投資案例還有中信證券、聯創(chuàng)電子等上市公司。李如成曾坦承：做地產、投資，賺錢比賣服裝來得快。

但是從2019年開始，雅戈爾卻決定不再做投資了。李如成當時在股東大會上明確表達了對股權投資的不看好，原因主要有兩點：

一是“退出難”，證監(jiān)會對股權投資退出的限制，退出越來越難，這給雅戈爾的投資業(yè)務造成了很大壓力；

二是利潤波動太大，雅戈爾難以承受。

李如成坦言，“我們的投資業(yè)務過去可能被大投資、大盈利的光環(huán)所籠罩，但是我認為，我們現有的投資項目對收益的貢獻不會太大。”

雅戈爾在2019年5月已宣布不再開展非主業(yè)領域的財務性股權投資。截至2020年上半年末，雅戈爾賬上仍有166億元的長期股權投資余額，以及106億的其他權益工具投資，投資的范圍涵蓋金融、大數據、新材料、電商等眾多領域。當然，其中最重要的投資還是寧波銀行。由于2020年下半年寧波銀行股價大幅上漲，雅戈爾雖然減持已套現了78.6億元，剩余股票價值仍達200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