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小哥的“摩登時代”

在AlphaGo 4：1 戰勝李世石的前幾天，百度鳳巢部門的T9架構師何仁清跳槽加入美團，負責美團配送的策略和算法團隊。

當時美團已經擁有30多萬配送小哥，要在全國1300個城市，為2.5億用戶和200多萬商家服務，日峰值訂單超過 1800萬。

得益于互聯網的普及，外賣的需求量日益增長，但配送方式還主要是靠線下幾千個站長人工派單。

站長派單需要花費十幾分鐘，三公里內，外賣人員配送時間在一個小時以上，過多的人工操作，導致訂單響應慢、配送時間長、錯誤率高。

這對于業務量狂飆，全力沖刺的美團來說，后端的低效率顯然是王興不能容忍的。

何仁清來美團的任務很簡單，就是要利用AI、算法，替代人工派單，讓外賣小哥用最短的時間，將物品送到客戶手里。

此后，靠著在百度積累下的技術和以往美團配送的遺留數據，幾個月后，何仁清就將“美團配送 AI”上線：用戶下單后，AI系統會在幾十毫秒內將訂單分配給最合適的騎手，并可以在多個訂單上進行路線規劃。

美團這套AI配送系統有多強？簡單說，它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呼叫系統+地圖導航，而是考慮到了各個方面。

如配送時的天氣狀況、商家往常的出餐速度、外派人員坐電梯的時間、小區讓不讓外賣進來、外賣小哥應該提前幾分鐘給用戶打電話……

這套系統中，外賣小哥配送的所有環節都被標注了時間，而為了提高送餐效率，配送過程中的每一個環節，都用技術去壓縮。

例如，美團小哥在騎行的過程中接單，低頭看手機，既不安全又浪費時間，美團配送算法團隊用七個月開發出了“智能語音助手”，用藍牙耳機和AI語言識別功能，幫助外賣騎手獲得訂單派發信息。

隨著四年來“美團配送 AI”的四次迭代，外賣小哥們在配送上的每個環節的時間都按最快標準壓縮，超出配送時間標準或是差評，達不到要求外賣小哥將會被罰錢、扣錢。

AI和算法直接量化配送時間，再加上懲罰制度的推出，過往幾年，美團外賣小哥的配送效率直線上升。

例如在3公里距離上，2016年美團小哥的配送時間是60分鐘，2017年配送時間為45分鐘，2018年配送時間下降到38分鐘，而在2019年，時間已經下降到28分鐘。

配送時間的下降，改善了用戶的等餐體驗，也降低了成本，提高了整體運營效率，如果沒有AI配送系統，現在50萬外賣小哥干的活，可能就需要100萬人才能完成。

提高效率、降低運營成本，美團的AI配送系統給美團創造出了實實在在的價值，讓它在餓了么、百度外賣的圍攻下，外賣市場占有率始終保持在第一。

然而，算法驅動的業務卻備受質疑，“美團克扣外賣小哥”、“美團沒有人情味”，外賣小哥多數是逃離工廠的小鎮青年，他們不希望像父輩那樣生活，如同提線木偶一樣，在工廠流水線上機械的裝配各種零部件。

他們懷著新生活的夢想，來到北上廣深，帶著美團外賣黃色的頭盔，騎著小電驢，穿梭在市中心的樓宇間，想在大城市闖出一片天地。

但現實很魔幻，他們逃離了鄭州富士康的流水線，卻墜入了AI操控的外賣配送系統。

在這個系統，何仁清和他的算法團隊如同《摩登時代》里的資本家，他們坐在充滿監視屏幕的辦公室里，調整著各種配送時間參數，不斷加快工廠流水線傳送帶的速度，而外賣小哥們就如同可憐的卓別林，只能機械式的，用板子不停的加工零部件，連喝水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也許對于那些逃離美團、逃離餓了么的外賣小哥來說，這樣的生活與富士康的工廠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催趕、壓榨時間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