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老師下海賣“電子紙”年入12億,和大客戶“數據打架”信誰?
你的Kindle還在嗎?2023年6月30日,陪伴國人10年的Kindle電子書店在中國停止運營,無法再購買新的電子書。無論如何,Kindle的出世,使得電紙書閱讀器大大被普及,電子紙也成為一門“掘金”生意。
生產電子紙的浙江東方科脈電子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東方科脈”)不僅年入12億,如今又向資本市場發起沖刺。巧的是,東方科脈的大客戶漢朔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漢朔科技”)在其兩天前遞交了《招股書》。
兩者不僅同時遞交《招股書》,并且都是屬于浙江嘉興的企業,有意思的是,兩者的“初始基因”并不在嘉興,而是一個在大連,一個在北京。究竟是什么讓從產地、到創始人都毫無干系的兩者相交,甚至愈發緊密?值得注意的是,兩人雖前后腳一起沖刺,卻出現了“數據打架”情況。本該“哥倆好”的兩人,出現“分歧”又是因為什么?
前大學講師“接盤”,靠電子紙年入12億
雖然是Kindle打開了電子紙的市場,但電子紙早已不止運用于閱讀領域。隨著信息技術的進步,以及電子紙核心原材料電子墨水薄膜的成本下降,電子紙的應用場景逐步打開,首先在電子紙標簽市場迎來快速增長。
電子紙標簽最直接的生活場景,就是運用于商超、百貨,不僅可以提升商品展示效果,也能提高銷售效率。此外,還有智慧辦公、智慧教育、智慧物流、智慧交通等領域,也有所涉及。

圖源:《招股書》
根據科技產業研究機構“洛圖科技”數據,2022年全球電子紙標簽出貨量約為2.4億臺;東方科脈基于自身銷量及上述市場數據推算,2022年其電子紙顯示模組出貨量全球市占率約為20%。
高市占率的情況下,東方科脈營收迅速增長。《招股書》顯示,2020年-2022年,東方科脈分別實現營收4.77億元、8.64億元、12.14億元;歸母凈利潤分別為6869.09萬元、8911.22萬元、9187.61萬元。
不過如同Kindle在中國從微時到繁盛再到衰落的過程一樣,東方科脈也經歷了十分曲折的故事,控制人更是一度更換,也為后來和漢朔科技相遇的故事埋下伏筆。
東方科脈最初的實控人為趙景罡,其自1993年起在平板顯示器件行業工作,2000年至2004年在日本留學,因看好行業的發展前景,2005年,趙景罡聯系維納貿易以及其兄趙景廣、其嫂湯紅經營的佳井精工,共同投資成立大連東方科脈電子股份有限公司,即東方科脈前身。
成立之初,東方科脈的定位為新型顯示屏及模組設計制造企業,主要產品為工業級液晶顯示屏及模組。
然而由于科脈有限成立后經營發展未達預期,2008年公司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變更為同在大連的周愛軍。
周愛軍1968年出生于遼寧大連,為大連理工大學計算機軟件專業的碩士,1990年-1998年在大連鐵道學院(現大連交通大學)擔任講師,后又輾轉于大連市信息產業局、大連泰富數碼、惠普沈陽分公司等多家公司,2008年接手東方科脈后,逐步走向如今的電子紙領域。
2018年,東方科脈在大連制造基地的基礎上投產嘉善制造基地,徹底完成了主營業務產品向電子紙顯示模組產品的轉移,液晶顯示產品業務逐漸收縮停止。
嘉善制造基地正位于浙江嘉興市嘉善縣。2018年起,東方科脈就在浙江省嘉興市嘉善縣先后設立了富申科技、富涌科技等子公司。
和大客戶在A股相遇,現數據打架
選擇千里迢迢的奔向嘉興,一定是有更吸引人的地方。
長三角地區匯聚了全國40%國家級先進制造業集群,智能終端產業集聚優勢、產業化配套優勢明顯。微電子產業是嘉興科技城的三大主導產業之一。
比東方科脈去的更早的,是其大客戶漢朔科技。
漢朔科技的創始人侯世國,1975年出生于北京,曾在華為當過7年的開發代表,2011年成立北京漢朔,2012年,侯世國結合自身在芯片領域多年積累的經驗,以電子價簽系統作為零售領域的切入口,做電子價簽系統產品的研發、生產和銷售,成立了嘉興漢朔電子科技有限公司。
2023年6月28日,漢朔科技向深市創業板遞交《招股書》,2020-2022年,漢朔科技營收分別為11.9億元、16.17億元和28.58億元,凈利潤分別為0.82億元、-0.06億元和2.08億元。

圖源:漢朔科技《招股書》
電子價簽正是東方科脈的下游領域,電子紙產業鏈主要由上游電子墨水薄膜等原材料、中游電子紙顯示模組,以及下游電子紙終端應用及解決方案等產業鏈環節組成。
兩家企業在2016年通過行業展會建立業務關系開始合作,并不斷深入。東方科脈《招股書》顯示,2020年-2022年,東方科脈對漢朔科技的銷售額分別為31423.53萬元、29396.99萬元、32735.45萬元,營收占比為65.84%、34.04%和26.97%,位列第一大、第一大和第二大客戶。
但據漢朔科技《招股書》顯示,2020年-2022年,其對東方科脈的采購金額為31528.79萬元、29323.81萬元、32766.26萬元,分別為第一、第一、第二大供應商。
兩家公司的披露的金額差分別為105.26萬元、73.18萬元、30.81萬元。
“上述差異原因系東方科脈與漢朔科技的部分交易采用美元計價并結算,雙方在進行外幣業務折算會計處理時選擇的匯率存在差異,導致折算的記賬本位幣人民幣金額存在差異。”漢朔科技表示。
“根據我們的經驗,如果是可以解釋的差異,那么即使存在差異金額也是正常現象,比如供應商和公司的事實相同但是統計口徑存在差異,或是差異金額占比極小且原因清晰,亦或是存在差異的科目對其他數據的準確性無明顯影響,且會計師已關注并采取相應措施。當然,存在差異本身仍值得關注,一是可能暴露潛在的業務流程和管理制度存在問題,二是可能影響其他數據的準確性,一根線頭牽扯出其他問題。”北京云亭律師事務所律師張昇立表示。
加上漢朔科技,東方科脈前五大客戶的銷售占比分別為88.75%、86.61%和93.31%。
供應商入股,現金流不穩
和大客戶情況類似的是,東方科脈向前五名供應商的合計采購金額同樣居高,占當期采購總額的比例分別為87.53%、87.74%和 89.64%。
其中元太科技始終為第一大供應商,主要向其采購電子墨水薄膜、TFT基板、PS保護膜等,2020年-2022年,采購金額分別為1.65億元、3.06億元和4.28億元,采購占比分別為41.8%、37.75%、46.19%。
元太科技成立于1992年,注冊地位于中國臺灣,是中國臺灣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股票代碼:8069.TWO),全球電泳式電子紙顯示技術的領導開發商與供貨商。
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元太科技子公司川奇光電以10.75元/股的價格入股東方科脈,目前持股2.73%,為第11大股東。
入股當年,東方科脈向元太科技采購的電子墨水薄膜金額從188.14萬美元漲到344.95萬美元,TFT基板采購金額從37.24萬美元漲至138.96萬美元。
“2018年有所增長,主要系電子紙顯示產品在商用端應用逐漸放量,公司電子紙業務客戶需求增長,因此向元太科技采購規模相應增長。”東方科脈表示。

圖源:罐頭圖庫
行業人士認為,對客戶、供應商依賴,也意味著話語權相對偏弱。
《招股書》顯示,2020年-2022年,東方科脈的應收賬款分別為1.49億元、0.91億元和2.41億元,占流動資產的比例分別為41%、14.95%和32.83%。2021年之所以大幅降低,是因為當年的應收賬款中,2675.81萬元用于融資,列報在應收款項融資科目所致。
這也導致東方科脈的凈現比(經營性現金流量凈額和凈利潤的比值)常年小于1。
“凈現比是衡量一個企業‘真實’盈利能力的核心指標。經營性現金流入減去經營性現金流出就是經營性現金流量凈額,也就是公司經營成果‘落袋為安’的那部分,可以稱之為企業的‘現金利潤’,因此反映的是企業最‘真實’的盈利能力。資金回籠越高效的企業,經營性現金流量凈額越接近凈利潤,也就是凈現比會越接近于1,還有,考慮到增值稅以及預收賬款等因素,凈現比會出現大于1的情況,此類企業的盈利質量很健康。”財稅專家馬靖昊分析。
wind顯示,2020年、2021年,東方科脈的凈現比為-2.39、-1.55,2022年轉正為0.72。

圖源:wind
這也導致2022年東方科脈的現金流為負,《招股書》顯示,2022年末其現金及現金等價物為-2313.39萬元,2023年1-6月,轉正為3941.4萬元。
“報告期內公司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低于凈利潤的原因,主要系存貨及應收賬款規模隨公司經營規模的擴大而增長,采購付款與銷售收款存在一定的時間差,且部分客戶采用信用證或銀行承兌匯票進行貨款結算。若公司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低于凈利潤的情況不能得到有效改善,可能導致公司面臨流動性風險。”東方科脈解釋。
電子紙雖微不足道,卻在同一時間內,讓兩家上下游企業同時沖A。東方科脈從遼寧大連到浙江嘉興,從趙景罡到周愛軍,一路成長至如今的電子紙顯示模組行業龍頭。漢朔科技也以一定的速度快速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