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泳銘化繁為簡,阿里重注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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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在研究全球很多杰出的企業領導者案例時發現,他們大多都具有一個共性,那便是面對企業復雜業務時“洞察本質,化繁為簡”的能力。
最近新任阿里巴巴集團CEO的吳泳銘,便很好地體現了這個特質。
2023年9月10日,吳泳銘正式接任張勇出任阿里巴巴集團CEO。筆者本以為其會過一段時間再發布自己的“施政綱領”,但他在上任的第三天,便發布了一封名為《用戶為先,AI驅動 以創業心態創造更大價值》的全員信,言辭堅定地宣布了“用戶為先、AI驅動”這兩大戰略重心。
基于這兩大戰略重心,吳泳銘表示未來會重塑業務戰略優先級,并對三類業務加大戰略性投入:一是技術驅動的互聯網平臺業務,二是AI驅動的科技業務,三是全球化的商業網絡。
經過20多年的發展,阿里巴巴當前的業務頗為龐雜。既有電商這樣的傳統互聯網平臺業務,也有云計算這樣的硬科技業務,還有物流、娛樂與健康等大量特征差異明顯的多元業務。而在電商主業,又細分為實物電商與本地生活服務電商,To B電商與To C電商,國內電商與國際電商......
正是上述多元龐雜的業務,促使阿里巴巴集團在2023年年初開始了大刀闊斧的“1+6+N”組織變革,為新時代的阿里巴巴探尋最合時宜的組織之道。所以當得知吳泳銘將出任CEO時,筆者便頗為好奇:他在面對阿里巴巴如此復雜的業務局面時將如何應對?
出人意料的是,吳泳銘只用了短短幾句話便給出了讓筆者頗為信服的答案。答案背后,離不開其“洞察本質,化繁為簡”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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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結吳泳銘的全員信,我們從中能看到4個關鍵詞,分別是“用戶”、“技術”、“全球化”與“年輕化”。
首先,我們看“用戶”。
區別于創業企業,阿里巴巴是一家擁有龐大用戶規模的成熟企業,而這些用戶正是阿里巴巴最核心的根基,當務之急便是服務好這些用戶。只要這些用戶對阿里不離不棄,阿里巴巴的基本盤便能得以穩固。所以,吳泳銘將“用戶為先”作為了第一個戰略重心,確定阿里巴巴根基的穩定。

其次,我們看“全球化”。
從全球范圍來看,中國的互聯網產業發展走在海外大多數國家的前面。當中國傳統互聯網市場的紅利已經趨于到頂時,海外市場的增長潛力還很巨大。
而阿里巴巴最早起家的B2B業務便是面向全球客戶的,天生具有全球化基因。并且經過多年耕耘,阿里巴巴在電商、支付、物流等領域的全球化業務都已經具有深厚的積淀。在國內業務增量不足的情況下,在全球化領域集中優勢出擊,打造全球化的商業網絡,便成了阿里巴巴最為合理的戰略延伸。
再次,我們看“年輕化”。
團隊的年輕化一直是阿里巴巴的一個優良傳統,從早期“十八羅漢”的朝氣蓬勃,到很早就開始在阿里巴巴掌舵電商基本盤的蔣凡,阿里巴巴始終能夠穿越多個經濟周期和行業周期,離不開不同階段不同年輕人的貢獻。
不過,近幾年阿里巴巴高層團隊一直未有年輕新人涌現,這一定程度上是阿里巴巴在一些局部業務失利的重要原因。而吳泳銘極為敏銳地洞察到了這個問題,他深知新時代的新業務,必須需要新人與新思維。所以,他在全員信中著重對管理團隊的年輕化提出了明確要求和目標,即:創造讓更多年輕人成為阿里核心力量的機制和文化環境,在未來4年內,讓85后、90后作為主力管理者來刷新公司的業務管理團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吳泳銘將“技術”提到了阿里巴巴未來發展藍圖的最高位置。
沒有永遠成功的企業,只有符合時代的企業。之所以將“技術”提到如此重要的地位,核心便是新一輪的技術變遷。復盤阿里巴巴過去20多年的成功,很重要的一個因素,便是互聯網技術浪潮,特別是移動互聯網浪潮帶來的重大產業機遇。如果不是投身到互聯網領域,任憑馬云、蔡崇信與張勇等核心團隊的經營才華再卓越,也很難實現與當前阿里巴巴相提并論的成就。這便是技術趨勢對于商業的重要性。
隨著傳統互聯網帶來的商業紅利到頂,如果阿里巴巴還一直固守在傳統互聯網領域,無論用戶為先、全球化還是年輕化,都只能是在原有基本盤上的艱難守成。而要想實現對過去成就的超越,就必須抓住下一個大的技術浪潮。否則,阿里巴巴再有雄心壯志,也很難再在原來的基礎上有質的飛躍。
幸運的是,在中國傳統互聯網產業開始乏善可陳的2023年,AI大模型技術橫空出世,為那些志存高遠的科技巨頭提供了一次新的躍遷機遇。一方面,以大模型為核心的AI技術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其與傳統的互聯網、云計算等數字化技術深度融合,可以助力阿里的電商、云計算等傳統主業提升經營效率。另一方面,AI技術帶來的全新商業化機遇,則真正有可能為阿里巴巴帶來全新的業務增量。
人工智能的這種影響已經在阿里巴巴的各個業務場景得到顯現。例如,借助人工智能技術對業務流程的重構,天貓超市與菜鳥集團聯合推出的“半日達”模式,超越了傳統物流模式能達到的速度極限。阿里云憑借客戶在大模型訓練與推理領域的AI算力需求暴增,重回增長軌道。優酷旗下的妙鴨相機成為中國AIGC領域的第一款爆品。釘釘基于大模型技術推出了個人版產品,有望帶來個人生產力的新革命......

所以吳泳銘堅定地表示,“下一個十年,最大的變量毫無疑問是AI帶來的全行業深刻變革。我們必須在AI時代以再次創業的決心,重塑用戶價值,才可能得到在未來十年繼續服務客戶的機會。如果跟不上AI時代的變遷,一定會有新的物種將我們取代”。
因此,在阿里巴巴集團加大戰略投入的三類業務中,與技術相關的便有兩項。一個是技術驅動的互聯網平臺業務,其主要是指利用AI技術對淘寶、天貓等傳統電商平臺的刷新,這將決定這些互聯網平臺在未來競爭中能否勝出;另外一個是AI驅動的科技業務,即構建AI時代的原生AI業務,這是新時代的新大陸。
戰略的成敗,核心取決于能力。吳泳銘之所以敢于將技術提到至高無上的位置,也源于阿里巴巴在技術上長期深耕所帶來的底氣。近些年,阿里巴巴每年在技術和研發上的投入都超1000億元,最新的財年更是超過1200億元。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投向便是人工智能。
壓強式投入也帶來可觀成效。例如,阿里巴巴除了通義千問、通義聽悟、通義萬相等自研的通義系列大模型位居行業領先水平,其也是助力其他希望構建自己大模型的企業的最好賦能者。一方面,阿里旗下的阿里云能夠提供最大十萬卡GPU規模集群的擴展性,還可承載多個萬億參數大模型同時在線訓練和推理;另外一方面,還可以提供AI加速套件AIACC,大幅提升計算效率,讓大模型Finetune的訓練效率提升60%,推理效率提升100%以上。
除此之外,阿里巴巴在量子計算等更前沿的科技領域也處于前列。例如,達摩院“Fluxonium超導量子芯片”以及“新型量子指令集”等成果,已經出現在了全球物理學界頂級學術刊物《物理評論快報》上。其中,Fluxonium的兩比特門操控精度達到99.72%,是同類比特的全球最佳水平。
量子計算的突破,有望逐漸與云計算、人工智能等技術形成融合發展之勢,爆發出更大的潛力,為阿里未來搶占更長、更寬的新賽道奠定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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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技術”成為新時代背景下當仁不讓的第一戰略后,選擇一位具有技術基因,但同時具有商業化思維的領導者便成為重中之重。也因如此,吳泳銘出任阿里巴巴集團CEO水到渠成。

吳泳銘,花名“東邪”,是阿里巴巴的4號員工,創始團隊“十八羅漢”之一,同時也是阿里的第一位程序員。公開信息顯示,吳泳銘畢業于浙江工業大學計算機系,畢業后就加入了馬云早年創辦的第一家互聯網公司——中國黃頁,由此開始了他與阿里的不解之緣。1999年,吳泳銘跟隨馬云從北京回到杭州創辦了阿里巴巴,成了阿里早期的傳奇程序員。2003年,淘寶項目啟動時,他是馬云欽點的七名大將之一。
憑借出色的技術力與團隊領導力,吳泳銘之后相繼擔任過B2B、淘寶與支付寶等多個重要業務的首席技術官,領導構建了相關業務的底層技術架構;帶領創建了阿里的核心業務阿里媽媽平臺,創新孵化了手機淘寶,推動了阿里的無線化。這些成績表明,吳泳銘堪稱阿里巴巴在技術與產品領域的絕對功勛。
除了精通技術與產品,吳泳銘也有著很好的產業視野與投資眼光,他曾在阿里巴巴內部主導了對UC、高德的投資并購。并購UC,除了為當時的阿里巴巴帶來一個極為重要的移動互聯網入口,還帶來了一位能力出色的高管俞永福。并購高德地圖,則為阿里巴巴日后的本地生活業務帶來了一個關鍵入口。巧合的是,目前俞永福正是掌舵以高德地圖為核心的阿里本地生活業務的“1號位”。
另外,吳泳銘曾長期擔任阿里旗下上市公司阿里健康的董事長。他始終保持著創業心態,不沉溺過去,不墨守陳規,于2015年創辦元璟資本,投出了理想汽車等多個成功項目。創建元璟資本后,吳泳銘繼續擔任阿里巴巴合伙人,他從未離開,這一次只是從幕后走到了前臺。
當張勇選擇卸任阿里巴巴集團董事會主席與CEO后,由精通財務與投資,且曾長期擔任副董事長的蔡崇信接任董事會主席是一個合適的選擇;而吳泳銘接任CEO雖然最初讓外界有些意外,但當了解了技術戰略對于阿里未來的重要性,了解了吳泳銘在技術、產品領域的深厚積累,便能理解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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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期商業研究過程中,筆者判斷一家企業時,越來越不看重其一時的業績,而更在乎其長期發展過程中展現出的學習、反思與進化能力。
當具備了這種能力,企業就會像當前流行的生成式AI一樣,進行自改進。阿里巴巴便是這樣的一家企業,其在發展過程中,就像一個AI機器人一樣不斷進化。2023年3月啟動“1+6+N”組織變革,加大各個業務集團和業務公司的自主獨立權,便是這種進化能力的重要體現。
現實結果也證明了阿里巴巴此次組織變革的正確性。在各個業務進行拆分后,筆者明顯感覺到,無論是淘天集團、阿里國際數字商業與菜鳥集團等六大業務集團,還是釘釘等業務規模較小的“N”類公司,都逐漸呈現出相較從前更強的業務活力。一方面在戰略格局上更加開闊,另一方面在業務節奏上也都更加進取高效,背后根源正是組織機制變化對業務帶來的正向作用。
在解決了組織機制和業務活力的問題后,阿里巴巴需要找到一條清晰的底層邏輯來協同各個業務的發展,否則完全信馬由韁式的發展也容易導致業務混亂。而吳泳銘此時明確將“技術”作為整個集團的戰略主線,重注投入AI,很好地為各個業務指明了方向,促使它們要基于未來趨勢進行戰略投入和產品創新,而不只是在傳統互聯網模式的同質化競爭中做過多消耗。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吳泳銘在擔任阿里巴巴集團CEO的同時,還接任了張勇的阿里云董事長與CEO職位,這將大大有利于阿里巴巴技術戰略的實施。阿里云承載著大模型技術研發的重任,這樣的組織配置也將更高效地推動阿里其他各個業務對大模型的響應效率。
一方面是組織機制帶來的業務活力,一方面是“技術”戰略帶來的正確方向與組織凝聚力,再加上更加合理的頂層決策架構,這幾個維度疊加起來,筆者認為阿里巴巴值得我們繼續期待,其有望在新的AI技術浪潮下,再重新復制一次互聯網時代的商業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