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櫞“金盆洗手”： 中概股殺手輸給了韭菜

過去兩周，美股市場上的“逼空大戰”愈演愈烈，不少做空機構損失慘重。分析公司S3 Partners的數據顯示，今年，僅GameStop（游戲驛站）一只股票，就給做空者造成了197.5億美元的損失。

周五，散戶抱團大軍更是在這場多空對決中迎來“里程碑式的勝利”。著名做空機構香櫞率先舉起了“白旗”。香櫞創始人Andrew Left在Twitter上宣布，在發表做空報告20年后，將停止做空研究，并將繼續專注于針對個人投資者的個人做多機會。Andrew Left還表示，香椽研究公司建立之初是為了對抗華爾街的“建制派”，保護個人投資者，對抗華爾街以及無處不在的欺詐和股票推廣活動，現在他自己卻變成了建制派。

美國散戶抱團“逼死”大空頭

香櫞是GME事件的導火索，也是目前最慘烈的機構之一。

最初，香櫞做空游戲驛站的原因很簡單。1月11日，公司宣布董事會將加入來自RC Venture的三名新董事，其中一名董事Ryan Cohen是寵物電商Chewy的聯合創始人。這一變動讓外界認為游戲驛站開始向數字化零售商轉型，于是，游戲驛站股價上漲。

但香櫞并不認為游戲驛站能夠成功轉型。1月20日，香櫞公開表示看空游戲驛站，判斷其股價只值20美元，當時，游戲驛站的收盤價已經達到39.36美元。

不僅如此，香櫞還在Twitter上放話說，游戲驛站股票的買家將成為這場“撲克游戲的輸家”，正是這一傲慢的態度激怒了做多游戲驛站的美國散戶。他們開始呼吁抱團反擊，大筆的資金砸向游戲驛站，致使游戲驛站股價暴漲，多次觸發熔斷。1月22日，游戲驛站股價一度飆升78%，收盤價65.01美元。

瘋狂的“美國韭菜們”甚至開始人肉Andrew Left的家人。或許是因為這一點，香櫞在1月22日主動掛出“免戰牌”，不再就游戲驛站發表意見，并表示“家庭第一”。聲明中還表示，不發表意見不是因為不相信自己的投資理論，而是因為“一群憤怒的暴徒在過去48小時內犯下了多項罪行”，香櫞將把這些罪行移交給FBI、SEC和其他政府機構。

香櫞的這一舉動反倒刺激了更多散戶加入逼空大戰。25日、26日、27日，GameStop的股價漲幅分別為18.12%、92.71%、135%，以香櫞和Melvin Capital為代表的做空機構損失慘重。同時，黑莓手機、Exprees、AMC、高斯電子等WSB概念股的股價受此影響也開始瘋漲，其中AMC在過去五個交易日里漲幅高達570%。

該事件還引來了馬斯克的關注，在他發布推文后，游戲驛站股價收漲逾90%，成交額超過200億美元，成當日美股交易額最大的公司。而過去一年中，游戲驛站股價最低時只有不到3美元，前途堪憂。

1月28日，為了保住錢包，華爾街關掉服務器、拔掉網線、不讓開倉，連股票代碼也憑空消失的“騷操作”瞬間引爆了輿論的指責。

1月29日，在一片罵聲中，多家券商解除了對用戶的交易限制。美股開盤后，散戶抱團大軍火速吹響戰斗號角，WSB概念股齊齊暴漲。其中游戲驛站大漲67%（本周累漲幅已逾400%）。而美股大盤則是集體下跌近2%，道指收跌超600點，刷新三個月最大周跌幅。

隨著事件的持續發酵，香櫞終于還是“認輸”了。

圍獵華爾街

當年，22歲的Left剛從美國西北大學政治學畢業，進入了一家期貨公司工作，6個月后，那家公司因為不當行為被處罰，所有的員工被禁止在期貨交易行業繼續從業。

而后，Left進入證券行業摸爬滾打，并在2001年離職創業，創辦了Stocklemon（股票檸檬，也就是后來的香櫞），專職從事做空股票的調查和研究。也是從這一年起，Left在美股做空界聲名鵲起，不少美國公司都曾遭到香櫞的做空。Left還曾被紐約時報稱為“華爾街的賞金獵人”。另外，自2006年起，香櫞開始對海外企業“下手”。

據統計，迄今為止香櫞已經發布超過150多份做空報告。據路透社報道，Andrew Left通過香櫞在十幾年時間內賺了數百萬美元，2007年至2017年期間，他的平均年化回報率高達89.98%。

不僅如此，在2016年之前，香櫞在與做空企業打官司時，未嘗敗績，做空事業就這么紅紅火火地進行著。但這是2016年SFC裁決之前的故事了。

2012年香櫞做空恒大，自此踏上了遠離港股市場的不歸路。當年6月，香櫞發布一篇長達57頁的調查報告做空恒大，指出其通過會計手段掩蓋企業資不抵債以及通過賄賂獲得低價土地。恒大不僅發布9頁澄清公告進行逐條反駁，還在一個月后向香港灣仔警察總部報案。2014年12月，香港證監會SFC對Left展開調查。2016年10月，香櫞敗訴，五年不得在香港買賣證券。在2017年1月與2019年2月，SFC分別駁回了Left對于事實問題與法律問題（五年不得在港交易）提起的上訴。香櫞“從未敗訴”的神話就此終結。

狙擊中概股

雖然在港股市場流年不利，但香櫞卻因為做空東南融通，在中概股市場一戰成名。2011年4月，香櫞發布報告質疑東南融通財務欺詐，夸大收入，三個月后，紐交所宣布東南融通退市，這也是中概股做空的第一案。此外，由于東南融通以及其他部分中概股的造假風波，還引發了美國資本市場上的中概股信任大危機，并在2011-2012年引發了美股中概股做空高潮，兩年內約40家中國企業退市。

據統計，香櫞先后狙擊了20家中概股公司，其中15家股價跌幅超過66%，7家退市，還有部分公司重組。當然，在與新東方、奇虎360、蔚來汽車、跟誰學等企業的較量中，香櫞就沒吃到什么好果子。

香櫞曾經6次“獵殺”奇虎360都失敗了。2011年11月，香櫞發布針對奇虎360的做空報告，導致當日奇虎360股價大跌。此后的四個多月內，香櫞又陸續發布5篇做空報告，質疑奇虎360收入數據造假，以及創始人周鴻祎存在歷史財務問題等。奇虎360進行了回應，并且隨后公布了經審計的年報，與此前未經審計年報數據沒有差異，在一定程度上重獲市場信任，股價回升。對此周鴻祎表示，香櫞提出的很多問題“很幼稚”，并且稱香櫞是“為了做空而做空”。

近年來，香櫞的幾個做空案例也讓它的名聲大打折扣。

2020年4月，香櫞發布針對跟誰學的做空報告，該報告稱跟誰學夸大了70%的收入，應該立即停止交易并展開內部調查。香櫞還表示，跟誰學比瑞幸更像是2011年中國的RTO欺詐，，他們的故事“好得令人難以置信”。報告的標題更是聳人聽聞——跟誰學：自2011年以來最明目張膽的中國股票欺詐。在香櫞的帶領下，跟誰學過去一年的時間里被連續做空15次。

但跟誰學并沒有因為香櫞的做空一蹶不振，恰恰相反，就在美國散戶奮起暴打大空頭的時候，1月27日跟誰學收盤漲35%，至142.7美元，在此之前的14個交易日里，跟誰學股價漲幅超200%。

說起瑞幸，就不得不提到2020年1月渾水曝光瑞幸財務造假時，香櫞難得地表示非常看好瑞幸，認為這家公司潛力無限。據悉，做空瑞幸的報告由一位匿名者撰寫，渾水收到后認為報告可信并予以發布。香櫞也收到了這份報告，但其認為報告的準確性不夠，與最近顯示瑞幸在中國業務火爆的數據并不相符。不過隨后瑞幸承認造假，香櫞最終“打臉”。

香櫞在2020年中做空蔚來也值得推敲。事實上，香櫞一直有操作電動車市場的歷史，其中就包括蔚來。2018年香櫞建議“買入”時，蔚來汽車股價僅為7美元，隨后一路飆漲突破50美元，僅年內就大漲逾10倍。而在蔚來、理想、小鵬紛紛發布財報股價大漲時，香櫞突然發推稱，蔚來股價已經脫離合理范圍，應該“腰斬”，引得三家造車新勢力股價大跳水。但正如我們看到的，一直不被香櫞看好的特斯拉在2020年累計漲了743％，目前總市值超8100億美元。蔚來、小鵬、理想等企業的股價也成倍增長，其中蔚來市值一度突破千億美元。

做空接連翻車，讓香櫞的可信度受到質疑。經此一役，香櫞更是直接選擇退出做空界。但恐怕，Left本人也沒想到，20年間戰功赫赫，揮毫潑墨間指點資本江山的香櫞，會在在這場普通人對金融巨鱷史無前例的反擊運動中，引火燒身，主動投降，徹底改變公司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