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文祿：千億毅達資本的堅守與定力

“宏觀沒有永恒的秩序，投資也沒有永恒之城，小概率事件更在不斷地挑戰大家的認知。反省認知的暗區，化危為機，在黑天鵝、灰犀牛事件中把握發展機遇是投資機構的必修課。”

這是毅達資本董事長應文祿在5月13日召開的“第15屆中國投資年會·年度峰會”上發表演講時開宗明義的一段話。誠然，過去一年全球資本市場一直在“變化”之中，從年初新冠疫情沖擊下的悲觀，到緊接著全球各大資本市場強勢反彈，再到2020年下半年之后的好項目被瘋搶，估值飛漲，這一切都難以預測。

在這場談“變化”的演講之后，應文祿與投中網進行了一場精彩對話。在對話中，應文祿卻沒有再談變化，而是談“堅守”，談“定力”。在這個巨變的時代，核心管理團隊沉淀二十多年、管理規模上千億元的毅達資本有著怎樣穿越周期的秘訣？

不以IPO為投資風向標，好企業上市只是時間問題

5月13日，盛航股份（SZ.001205）在深交所主板上市，邁信林（SH.688685）在科創板成功上市，一日雙響，海空輝映，這兩家分別從事航海、航空事業的企業也成為了毅達資本2021年收獲的第10個和第11個IPO項目。值得一提的是，2020年毅達資本有20家被投企業實現證券化，其中 19個項目實現IPO或IPO過會，全年向基金投資人分配金額超過40億元。看起來，2021年毅達資本的退出潮仍將繼續。

不過，面對如此漂亮的退出數字，應文祿卻向投中網表示：“毅達資本既關注IPO，又不太關注IPO。”今年雖然IPO很多，但毅達資本的員工一點也沒有狂歡的意思。從前身江蘇高投集團算起，毅達資本管理團隊已經經歷了20多年的市場浮沉，對IPO速度的起起落落早已習慣。

去年以來，全行業都沉浸在IPO狂歡當中，但應文祿在對話中更愿意談要保持冷靜。應文祿表示，外界看創投行業最關注的是某一個項目又賺了很多錢，再加上投資機構自身和媒體的渲染，讓上市好像是一場狂歡一樣。但應文祿認為：“這個行業不該是這樣的，慢慢大家就會品嘗到這個行業是精細的工匠活，不容易做好，是‘沒有金剛鉆攬不了瓷器活兒’的行業。”

應文祿在毅達資本內部一直在提醒，不要把IPO作為投資的風向標，更不要被IPO的節奏牽著鼻子走。

2021年以來科創板IPO審核政策有所變化，尤其是現場檢查引發撤單潮引起了廣泛關注。業內也很關心IPO是否收緊，投資策略是否要相應調整等問題。應文祿對此的看法也是保持冷靜。

“作為投資機構，肯定要關注IPO政策的變化，但不要試圖去把握IPO的節奏。投資要有長期思維，投的企業好不好才是第一標準。至于上市時間是快一年還是慢一年，根本不要去在乎。如果發現IPO快了就抓緊投，IPO慢了就慢點投，那就不是成熟的投資機構。”應文祿闡釋道。

估值越貴，越要保持定力

部分也是因為IPO的財富效應，2020年下半年以來一級市場估值水平出現了整體暴漲。幾乎所有大小機構都在感嘆估值貴。在“第15屆中國投資年會·年度峰會”上，有大佬直言市場的瘋狂“二十年所未見”。

應文祿認為，估值貴主要有兩個原因。第一原因是，注冊制將一二級市場打通了，導致一級市場估值提升。第二個原因是，一些行業還存在短缺，未來發展確定性高，因此大量的資金都涌進來，例如半導體、生物醫療。

在過去短短十余年間，中國的創投行業已經經歷過多次類似的熱度，從百團大戰、互聯網金融、醫美到新能源汽車等等不一而足。每一次市場熱潮中，雖然有少數獨角獸跑了出來，但大多數投資都做了“分母”。面對過熱的市場，投資機構的應對之道在應文祿看來還是兩個字：定力。應文祿一連用了四個“堅守”來解釋毅達資本的策略：堅守“為投資人服務”的理念，堅守價值投資，堅守IRR，堅守DPI。

應文祿用“老司機”來比喻毅達資本：開車越久，開得越穩，對突發性、偶然性事件越來越關注。對于類似“盡調都沒做就打款”的現象，應文祿見過不止一輪了。但無論同行們搶的多么厲害，毅達資本還是那兩個字：定力。應文祿表示：“貴和便宜自己判斷。有一些明星項目加價加的有點離譜了，我們就遠離它。之后回過頭來看，（投了的機構）也不一定發財。”

在應文祿看來，作為投資機構，投資從來不是以估值多少來衡量，還是要看企業的內在價值和未來的成長。看到別人所看不到的“風景”是一種能力，即便是在普遍過熱的市場上，也并不是所有的階段、所有的領域、所有的項目都貴。理性投資人和理性企業家們會選擇合適的方式來處理估值問題，最怕的是被虛火燒的“發暈”了，自亂陣腳。

千億規模只是起點

“穩”字當頭的毅達資本，管理規模在2019年突破了千億元人民幣，成為國內屈指可數的躋身“千億俱樂部”的創投機構。過去幾年國內一級市場募資越來越難，但毅達資本從沒在募資上犯過愁，應文祿向投中網表示：“募資多少主要是看我們自己的節奏。”

而相對于毅達資本的發展目標而言，千億規模還只是一個起點。“新興產業的短板、進口替代的產業，我們都要去布局，錢永遠不夠用。現在的規模，我們還沒感覺到有很大的投資壓力。”應文祿表示。

坐擁千億規模，卻表示錢不夠花，這并不是毅達資本在“凡爾賽”。

過去兩年國內創投行業大洗牌，頭部機構崛起，市場生態發生了很大變化。應文祿表示，一級市場“通貨膨脹”很明顯，現在投資數量、單個項目的投資強度都增加了，過去同樣投幾十個項目可能只需要花十來個億，現在投十多個項目動輒就是幾十個億。另外還要考慮產業的發展升級，例如半導體、生物醫藥這類燒錢大戶，過去沒人敢投，現在則是重點賽道。 

早在2014年，應文祿帶領江蘇高投團隊改制成立毅達資本的時候，對未來有過非常長遠的規劃。應文祿和團隊“三天三夜沒有好好睡覺”，研究將來的布局和發展。他們研究的一大重點，就是黑石等美國老牌PE的組織、文化，把有價值的部分引進過來。 

此后，與黑石、KKR、凱雷、阿波羅等海外PE隔空對標，成了毅達資本的長期做法。應文祿透露，直到現在，毅達資本團隊會以“周”為頻次對它們進行動態跟蹤。每半年度或一年度，會做毅達資本與它們之間的對比圖，“告訴我們哪個地方有追趕的空間和學習的地方”。 

對比這些國際老牌PE，包括毅達資本在內，中國的頭部投資機構規模的確還不算大。例如黑石，AUM已經超過6000億美元，并提出了增至萬億美元的目標！

如果著眼于長遠，應文祿認為中國股權投資市場頭部化的進程還遠未結束。未來十年將是很重要的十年，應文祿認為會出現一批3000億-5000億元規模的頭部機構。

尤其是考慮到，目前國內的股權投資市場以VC為主的，而美國大PE早已發展為綜合性的另類資產管理機構，業務涵蓋VC、并購、不動產、信貸等等領域。隨著資本市場在注冊制改革之后逐漸進入存量時代，中國的股權投資機構很可能也需要超越單純的VC業態。這將對基金規模提出更大的要求。

毅達資本早在2014年就設立了毅達匯景，從事不動產業務。2017年，毅達資本又引進國內領先的券商投行投資團隊共同成立毅達融京，專注于上市公司長期股權投資（PIPE投資）和并購投資業務。應文祿認為，現在資本市場還是發行的增量市場，真正到了存量經濟時代的情況下，并購會變成新常態，他坦言“那時候對打法會做些調整。如果能夠盡早地準備并購團隊，提升并購能力，對并購行業有所認知的話，可能將來會有很好的機會”。

機構長遠的競爭能力，不是看某一個領域的IPO數量，某一次募資金額的大小，而是看企業文化、價值觀是否得到很好的傳承，看是否有一群優秀、穩定的合伙人隊伍以及后備力量。在應文祿看來，毅達成立以來，最成功的一個決策就是建立了合伙人制度。合伙人制度不是資合，而是心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為了事業全力以赴，結果一定是值得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