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學的華夏幸福之難,3000萬年薪聯席總裁離職,478億債務黑洞待解
2021年4月8日,一張合影流出,徐航與華夏幸福聯席董事長吳向東共同出席了一個簽約儀式。兩天之后,市場便傳出,吳向東將加盟深圳本土開發商——鵬瑞集團。
在地產圈,吳向東是一個傳奇人物。他不僅一手打造了網紅項目華潤萬象城,更與平安集團董事長馬明哲關系匪淺,履新華夏幸福時,又與董事長王文學平起平坐。對于他的離職消息,華夏幸福內部人士對我們表示:“目前沒有得到消息,最終以官方公告為準。”
這次向他拋出橄欖枝的徐航,是鵬瑞集團董事局主席,也是吳向東的清華“學弟”。徐航是位低調的“猛人”。他掌管的鵬瑞集團,是深圳鼎鼎有名的頂級豪宅——深圳灣一號的開發者。2013年剛開盤時,深圳灣一號均價最貴賣到了17萬元/平方米,這里不僅隔岸就能看到香港,還擁有高端酒店、音樂廳、直升機停機坪等奢華配套,許家印、劉強東、馬云等一眾大佬都是這里的業主。
2019年2月,吳向東以3000多萬元的業內最高年薪,出任華夏幸福聯席董事長兼CEO。華夏幸福也隨之開始了吳向東與王文學“南北分治”的局面。不過,時間證明,頂著萬億金融集團和頂級職業經理人光環的吳向東,依然沒能讓華夏幸福走出困境。
兩年之后,2020年,華夏幸福跌出"千億俱樂部",參與項目金額僅949億,疊加債務危機、頭部大佬的出走,華夏幸福也隨之變得更為動蕩。而在此之前,華夏幸福曾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從百億收入規模發展到千億收入規模,于2017年在房企銷售排名第十名,巔峰時期企業規模高于4500億元。
4月21日,華夏幸福對外公告稱,新增未能如期償還銀行貸款、信托貸款等債務本息金額70.32億元,公司累計未能如期償還債務本息合計478.36億元。但現在,這些或將與吳向東無關了,最終的債務重擔還得王文學一肩挑。
“王者”的相遇
21年前,廊坊市廣陽區新華路169號辦公樓,搞了裝修業務欠了一屁股債的王文學,站在這塊地面前,開始發愁。
在此之前,頗有覺悟的他,一把手燒毀了裝修合同,并聲明不再討要欠款。這個舉動,讓王文學聲譽大漲,王文學還順利獲得了黨校北門一塊地的工程,將之開發出售。
小鎮青年出身的王文學,就這么生硬地闖入了地產行業。沒有開發經驗、開發資金甚至開發員工,王文學靠著政府給的第一塊土地,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個項目——華夏里,賺了錢還了債。
如果說,嘗到了甜頭的王文學就此止步,過上安居樂業的安康小日子,華夏幸福便不復存在,但王文學不是一個沒有野心的小鎮青年。兩年之后,他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高人王志綱,這個"富豪預言帝"告訴他,以后他也會成為中國首富,并給他指明一條道——產業地產。
或許是基于對王志綱的崇拜,或許是對成為首富的渴望,王文學選擇瞄準產業地產之路,“一條道走到黑”。
他真的開始發跡了,產業地產讓華夏幸福從固安小城,走到了全國60多個城市,王文學也數次登頂富豪排行榜。不過,命運給到的一切,早已在暗中標注了價碼,那時的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人生中將會和這些人事產生勾連:平安、對賭協議以及吳向東。
同樣是21年前,在中國的另一個南端城市深圳,33歲的吳向東開始組建華潤深圳公司,這個從國外留學回來的年輕人,腦子里冒著很多新鮮想法,華潤深圳公司成為他的抱負施展之地。
不久之后,他在深圳的核心地段砸下40億港元,計劃打造羅湖"萬象城"購物中心。當時的購物中心在內地還屬于一個新事物。吳向東自己都坦承,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從零開始的"全新的課題"。竇文濤曾在鳳凰衛視"鏘鏘三人行"調侃,"華潤用40個億在深圳砸了個'大坑'"。
21年后,這兩個不同發展背景、發展歷程、發展思路的"梟雄"式人物,在同一家企業相遇了。王文學和吳向東會碰撞出什么樣的火花?這曾是一個令人聯想萬分的問題。
王文學行事低調謹慎,但處事卻足夠精明老辣,在內部擁有最高的話語權,說一不二,身邊的人都是跟了十多年的老兵,但對外來的職業經理人,以往的職業經理人離職案例證明,王文學還沒有培養出足夠的耐心和信任。
在深圳商海沉浮了20年的吳向東,卻是一個與王文學相反的人,在市場化氛圍濃厚的深圳熏陶下,吳向東對商業化運作駕輕就熟,他被內部評價為低調親和謙虛,身邊集結了一批職業經理人團隊。
不過,以往的經歷顯示,在萬般不同中,二人有一點卻極為相似,他們都是冒險主義者。2002年,華夏幸福要投入大量資金砸到固安產業園區的前期建設,遭到了一眾員工反對,王文學獨自一人帶著公章,來到固安,簽了章,付了款。
同樣的經歷也發生在吳向東身上,2004年,吳向東傾力打造的"萬象城"引起員工內部不滿,外界傳言,這位年輕的少帥曾在華潤2004年初的預算會議上,立下"軍令狀",做不好萬象城就離職。
時代的機遇似乎更偏愛冒險者。之前內部都不看好的深圳羅湖萬象城,開業當天火爆程度超過想象,吳向東樹立了威信。自此之后,吳向東帶著華潤萬象城從深圳拓展到了多個一二線城市,成為華潤商業地產的靈魂人物。
由此來看,兩人的性格底色都透著冒險的成分,如果不是形勢使然,吳向東和王文學或許會成為好友,但在一家二股東上位、財務緊張的公司中,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南北業務生“暗礁”
時間撥回到兩年前。2019年2月,新官上任的吳向東躊躕滿志。他曾公開對投資者及媒體說:“我們要做中國最好的商業地產項目,最終也成為最好的商業地產發展商或運營商之一,這是我們的目標。”
在那之前,華夏幸福遭遇了一場關乎企業生存的資金鏈危機,經過一系列發債、裁員、轉股、賣地等調整后,華夏幸福全年業績僅完成不到八成。
迫于資金壓力,華夏幸福將近兩成股權折價賣給平安資管。2018年7月10日,華夏幸福發布公告,公司控股股東華夏幸福控股向平安資管轉讓19.7%股份,轉讓價格為23.655元/股,轉讓價款共計137.7億元。平安成為華夏幸福第二大股東。
與此同時,雙方還簽訂了對賭協議,華夏幸福承諾,在2018年度、2019年度、2020年度的凈利潤增長率分別不低于30%、65%、105%,即分別不低于114.15億元、144.88億元、180億元。否則,華夏幸福將對平安資管進行現金補償。
自從平安成為華夏幸福第二大股東后,華夏幸福的業務布局不再單一延續以往的產業地產模式,而是逐漸側重于兩大事業群——產業新城和商業辦公、城市更新等多元化業務。
2019年開始,華夏幸福的商業辦公業務開始正式落地。那一年,華夏幸福商業業務覆蓋了4座城市,落地北京麗澤平安幸福中心、武漢長江中心兩大項目,此外還有城市更新前期服務商項目8個,深圳、東莞分別占6個和2個,新增土儲171萬平方米。
進入2020年,華夏幸福又繼續砸了大量真金白銀,投入到商業地產。2020年前三季度,華夏幸福土地支出198.5億元,其中過半金額給了商業地產及相關業務拿地,達102.03億元。相比2019年同期,產業新城的取地支出下降近半,僅有96.46億元。
但是商業地產這種業態形式,本身具有投資大、周期長、回報慢的屬性。由于舊改和商業綜合體沉淀大量資金無法周轉,也進一步導致了華夏幸福的資金枯竭。
而在平安入駐之前,華夏幸福最為顯著的標簽,是產業地產模式帶來的協同效應。王文學為這個模式設置了一套構想,先是通過與政府達成合作協議,從而獲得土地一級管理開發權,華夏幸福進行土地整理、公共配套建設,待完成一級開發后,再面向市場進行大規模的招商運營,拿到的落地投資額中有45%落入華夏幸福口袋。
這個模式被稱為"PPP"模式,即政企合作的開發模式,而由于華夏幸福的大盤開發屬性,華夏幸福的PPP模式,被民間稱之為"造城運動"。
兩者各自的商業基因不同,運作模式上也有著強烈的反差。華夏幸福南方總部的土地拓展主要以城市核心地段為主,且物業形態多為商辦。而作為一家依靠產業地產模式起家的公司,華夏幸福的土地儲備多以城市周邊路線為主,新建住宅主要為了配合園區開發需求。
一位華夏幸福前高管表示,“華夏幸福內部的業務相對獨立,產業地產和住宅開發多由孟驚統籌,商業地產由吳向東帶著團隊單獨在做,吳向東基本不干涉產業地產的事情,但是也會引發出各種問題,在資金緊張的情況下,錢該怎么分配?哪方面優先?業務協同該怎么配合等等?都是可能面臨的矛盾。”
自從吳向東加入之后,華夏幸福的公司管理陣營變更為——兩個董事長、兩個總裁、兩個CFO、兩個總部,與此同時,公司業務上也曾展現出不一樣的局面。
譬如,據華夏幸福相關人士透露,2019年9月28日,華夏幸福北方總部人事部發了一個口頭通知,要求孔雀城和產發集團全員國慶期間緊急加班三天,這讓原本就是一周六天工作制的員工們,產生強烈抵觸心理。與北方總部的六天制、強制加班相比,華夏幸福南方總部則雙休,國慶假期一天不少。
如今,隨著吳向東的離開,華夏幸福的商辦業務何去何從,將成為又一個謎題。
債務風險如何化解?
在解決債務危機這個問題上,華夏幸福至今還在為其所困。
在此之前,由于在園區招商和運營上投入巨大,華夏幸福除了靠賣樓回款之外,也在融資上花足了心思。有信托經理甚至評價道,華夏幸福堪稱房企融資的典范,幾乎將市面上能用的各種融資手段都用了一個遍。
2021年,華夏幸福債務負擔依然沉重。據統計,華夏幸福2021年到期需償還債務仍高達千億元,現金流短缺,甚至利息及工資都無法支付。4月21日,華夏幸福公告稱,累計未能如期償還債務本息合計478.36億元。
債務遲遲未能推進下,華夏幸福的大股東中國平安也顯示出退卻的趨勢。3月25日,中國平安在年度股東大會上明確表示,后續將不再為華夏幸福出錢,這就意味著華夏幸福與中國平安的合作開始偏離最初的局面。
一個好的跡象是,2021年,華夏幸福金融機構債權人委員會工作開始有序推進。今年年初,河北省廊坊市專門成立協調指導小組,聯合相關的國家部委,包括中國人民銀行及中國銀保監會等,主導成立了華夏幸福金融機構債權人委員會會議。據媒體報道稱,華夏幸福已形成初步的債務風險綜合化解方案,但具體事項仍然處于保密階段,方案有望于今年7月出臺。
在2021年4月7日舉辦的首次債權人會議中,約有120 家債權人加入了華夏幸福債委會,占境內全部有息負債的54%。會議當日,共有44 家債權人、83個項目實現了展期和解,總計約178億元債務。
在華夏幸福的老大本營——廊坊市新華路169號市委黨校院內,華夏幸福廊坊事業部樓下的布告欄內,一則《華夏幸福勸學篇》赫然張貼著——“濟濟多士,使于四方,幸福桑梓,華夏以寧。”如今,王文學手下的"濟濟多士",已經走出廊坊,但他的財富版圖又將止于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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