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樂寶“失聯”羅生門:900多名家長“入坑”誰之過?
王女士的孩子今年5歲半,她是一位80后媽媽。2018年的某一天聽說鄰居家小孩兒報了一個早教班,可以開發兒童智力,次年王女士也為孩子報名了該培訓班,首先交了48個課時的費用,5000多元。
這家培訓機構名叫智樂寶機器人(下稱“智樂寶”),坐落于天通苑北一區東側,在附近的業主看來,孩子喜歡,口碑不錯。事情的轉折源于新冠疫情各地停課,智樂寶也發布了停課通知。此后,該培訓機構不斷告知各位家長即將開課,不過,家長們沒有等來開課的消息,卻紛紛被代課老師拉黑,機構負責人“失聯”,所交培訓費很可能要打水漂。
不過,獨角金融通過電話聯系到了智樂寶原法人代表、股東賀擁軍,對方面對“失聯”一說頗為無奈,表示智樂寶近三年一直未盈利,再加上疫情影響導致收入減少,并且員工工資和房租都成為智樂寶無法繼續經營的重要原因。
獨角金融從家長群拿到的數據顯示,目前智樂寶僅傳媒校區和華貿校區的家長已有659人,再加上天通苑校區的家長人數,總人數達900多人,按照家長們自己填報的剩余課時統計,涉及金額高達435萬元。
一方是停課的機構,一方是焦急的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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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聯”的早教培訓機構?
2020年伊始,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席卷全球,國內外經濟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各個國家的經濟甚至陷入負增長。在此背景下,諸多企業面臨困難,其中尤其以服務業影響最大,有的企業破產倒閉,有的仍在艱難生存,而有的明明可以正常經營,卻選擇“跑路”。
上面提到的以機器人培訓班為培訓噱頭的早教機構智樂寶,在諸多家長眼里便是其中一家。
據了解,智樂寶成立于2016年,公司對外宣傳專注3-18歲的青少兒,以機器人教育與培訓為目標,通過模塊化構建與編程,讓孩子們在自我設計、自我探索的過程中,體驗科學、技術、工程、數學、藝術帶來的無限智慧與樂趣。
家長們帶著殷切的期待為孩子報了名,然而,這家早教機構卻突然“失聯”了。
上面提到的王女士是900多位參與智樂寶課程的家長之一,“培訓班原定于9月1日開課,結果我們卻接到通知說公司無法繼續開課,現在連負責人也聯系不上”,王女士直言。
參與智樂寶培訓的家長表示,智樂寶的實際負責人為王東。天眼查顯示,北京智樂寶教育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6年9月5日,發起股東包括賀擁軍、王建齊、王東、羅惠鑫、王巖,中間陸續有股東進入或退出,不過一直保持5位股東。
2019年12月25日,智樂寶的股東變更為只有王東和賀擁軍。疫情發生后,2020年5月14日,智樂寶的法定代表人也由賀擁軍變更為龐桂芹。與此同時,實際負責人王東也退出股東行列,一個月后,公司注冊資本由301萬元變更為100萬元。
實際上,據家長介紹,早在2020年3月,智樂寶位于朝陽區華貿天地的校區,因智樂寶場地方無界空間與商城解約,已經結束合作,無界方面表示已經給智樂寶酌情減免疫情期間的租金。但是,智樂寶卻仍選擇以停課失聯方式逃避責任,而且在失聯前還一直聲稱即將開課。
家長們還等著9月1日智樂寶開課,結果卻是“培訓班的老師們紛紛辭職,有甚至將家長微信都拉黑了,而且公司拖欠員工工資,負責人也失聯了。”王女士說道。
試圖撥打王東和賀擁軍的電話,事實上負責人王東的電話確實處于無人接聽狀態,不過接通了股東賀擁軍,對方表示并未“失聯”,正在積極溝通解決。
對于華貿天地校區與商城的解約,賀擁軍直言,“是商場單方面解約,不租給我們了,只減免了7天租金而且商場還沒有退押金”,“疫情期間大家都比較困難,商場單方面解約,反而導致我們成本增加,需要另租場地,還需要裝修也是一筆費用”。
此外,賀擁軍還給了一組經營數據:“去年三個校區收入不到300萬元,而40名員工,一年的工資要300萬元,再加上三個校區一年的房租大概要150萬元,所以今年受疫情影響,負責人王東就沒有信心繼續經營下去了。”
關于變更注冊資本、法人代表、股東股權比例,賀擁軍表示,“去年12月,是鑒于公司發展方面需要,公司內部已經決定好了。”
但一位從事教育相關行業的家長并不認可賀擁軍的說辭,他提到:“對于教育行業,最大的成本是房租和教師工資,智樂寶預收了900多個學生超過435萬的培訓費,但華貿校區3月就退租,疫情期間老師線上上課,工資也不可能支出很多,以疫情為借口停工只是欺騙大家不了解教育行業的真實情況。”
2
轉課、報案、起訴成家長的不同選擇
智樂寶宣布無法上課后,給出了讓家長轉課的方案,但是轉課方案卻都有一定的條件限制,比如要在規定日期前將剩余課時全部上完。
據了解,這是因為,智樂寶與轉課機構合作的方式,相當于合作機構免費得到智樂寶的生源,后續課程的成本由合作機構承擔,智樂寶付出較低的現金。由于附近幾家早教培訓機構都不愿按此方式與智樂寶合作,最終僅有為數不多的幾家機構與智樂寶達成轉生源合作。
轉課是智樂寶給家長唯一的選擇,有不愿意接受轉課的家長選擇向公安機關報警和向法院起訴的方式維護自己權益。
9月5日,諸多家長來到位于朝陽區的來廣營派出所報案。該派出所的民警接待了家長們,并和幾位家長代表做了溝通并了解情況。不過,當時派出所也沒聯系到公司此前的法人代表賀擁軍和另一位股東王東。
圖注:去派出所報案的家長
據民警稱,如果智樂寶相關負責人,不接派出所電話、不與家長溝通,就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性質就變了,屬于經濟犯罪。
前述家長王女士表示,后來派出所聯系到了公司的一位負責人,對方表示沒有“跑路”,仍在積極溝通解決,因此派出所還無法以涉嫌詐騙立案。
目前,已有幾十位家長選擇委托律師通過集體訴訟的方式打官司維護自身的權益。
截至發稿,已經有幾十位家長向律師繳納了意向金,而且很多家長已通過網上法院提交了起訴申請,有的顯示法院已受理。
3
智樂寶運營不規范?
前述從事教育相關行業的智樂寶家長表示,根據《民辦教育促進法》和《北京市民辦教育培訓機構辦學標準》,智樂寶不具有相關辦學條件和資質,沒有取得北京市教委備案批準,屬于典型非法設立的民辦教育機構。對外宣傳是合法的教育機構,違反民促法和北京市相關法規,非法預收家長學費,屬于非法集資和詐騙家長的行為。
關于預收家長學費一說,2018年8月,國務院辦公廳出臺了《規范校外培訓機構發展的意見》,就教育機構跑路現象予以規范,該《意見》明確要求“不得一次性收取時間跨度超過3個月的費用”,借此降低教育機構跑路的風險。
不過,不少教育培訓機構在預收費的時間約束上卻偷換概念,通過兜售“課時”,逃避對3個月時間跨度的監管,智樂寶就屬于此類情況。有家長向獨角金融表示,智樂寶要求其至少購買48個課時,但這些課時對應的時間跨度卻是模糊的。
賀擁軍對智樂寶預收培訓費一事回應稱,“智樂寶屬于Steam素質教育提升類,主要開發小孩想象力與動手能力,并不算是國家規定的“K12”教育類機構,所以并不違反相關法律”。至于兜售“課時”,“智樂寶分別有24課時、48課時等選擇,買的越多會越優惠,也都是家長自愿選擇”。
與此同時,賀擁軍表示:“如果沒有疫情,今年公司會發展的很好。如果有人繼續投資,還可以繼續推進,是個很有價值的事情。但是,即使無法繼續經營下去,最后也都會1:1委托附近其他機構把孩子剩余的課繼續上完,給家長們一個滿意的交待。”
此外,上述提到的智樂寶與家長簽訂的合同也存在諸多不規范之處,王女士表示,在簽署的合同當中,有一些條款內容還是簽了字蓋了章后,培訓機構的負責人手寫上去的,而且只是把給家長的一份協議有寫,培訓機構留下的合同并沒有后加的這些條款。如若打起官司來,也存在著諸多不確定性。
“智樂寶”現象并非個例,9月以來,國內知名美式橄欖球培訓機構巨石達陣被傳出停業的消息。據《中國經營報》報道,人數超過2000人,涉及退費金額或未履約金額超過2700萬元。不過,巨石達陣官方公號表示,“惡意攻擊差點將巨石擊倒,不過巨石沒有死”。
與此同時,巨石達陣董事長董宇在接受媒體采訪時反思:“要做好充裕的資金儲備,如果不能有給全部會員退費的現金流,就不宜再擴張了。我們過去過度仰仗資本,擴張的太快,這次吃到了苦頭。當公司出現欠薪的時候,欠薪的員工把這些信息,截圖群發給家長,造成了恐慌。”
巨石達陣官方聲明發布后,家長紛紛要求退費或者開始上課。截至目前,雖說巨石達陣沒有倒閉,但也沒有開始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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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背后,教育培訓機構問責難?
據教育部公布的數據,截至2018年底,全國校外培訓機構達到40萬所,學生預計達到2000萬,涉及的培訓費用預計超過百億。在如此龐大的校外教育培訓市場背后,教育培訓機構跑路的現象屢見不鮮。
據央視網報道,2019年3月,廣州一家名為“高冠教育”的培訓機構負責人失聯,六家門店突然關門。不少家長都支付了上萬元的培訓費,受影響的學生人數超過600人。
根據投資界網不完全統計,截至2019年12月31日,共有12000家教育機構關停,主要分布在北上廣深,其中少兒英語和幼教機構是重災區。
如今,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爆發,諸多教育培訓機構倒閉、跑路等現象更是席卷整個行業。雖然,其中有確實是經營困難無法維持而倒閉的,但的確也有渾水摸魚“惡意”跑路的機構。
關于如何避免類似的事件發生,各地教育部門出臺的政策也不一樣。
此前,教育部對教育培訓行業進行過一輪整改,主要是針對一些校外培訓機構開展違背教育教學規律和素質教育要求的“應試”培訓,干擾了學校正常教育教學和招生入學秩序,增加了學生課外負擔等問題。
早在2015年,上海市教委、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等9部門就聯合出臺硬性規定,明確開辦教育培訓機構,首先要在銀行專用賬戶中存入“學習保障資金”,以此保障在經營出現風險后用戶、員工的權益。
2018年,國務院辦公廳出臺《關于規范校外培訓機構發展的意見》,其中要求“各地教育部門要加強與金融部門的合作,探索通過建立學雜費專用賬戶、嚴控賬戶最低余額和大額資金流動等措施加強對培訓機構資金的監管”。
此后,在江蘇揚州、南通等地,根據國務院辦公廳《關于規范校外培訓機構發展的意見》指導,2019年起對轄區校外培訓機構設置了“開班前必須先存定額風險保障金”的硬性門檻。
另外,法律界人士針對預付費后頻繁出現的“卷包跑”現象,也強烈建議相關監管部門出臺教育培訓行業規范合同文本,明確對舉辦者的資金實施風險管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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