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出一個新能源造車“夢想”要多少錢？

2019年秋招的時候，一位應屆畢業生在知乎留言，他說他為了拜騰已經推掉了濰柴和吉利的offer，特別希望在2020年春招，順利進入拜騰。

受疫情影響，2020年春招無法正常進行，該應屆生大概率沒能如愿。現在看來，這或許是好事。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今，拜騰員工已經被公司拖欠了四個月工資。

6 月 29 日晚，拜騰對內宣布，中國區（不含香港）所有公司將于 2020 年 7 月 1 日起停工停產，全球員工總數將從約1500人銳減至百余人。截止今年5月，拜騰賬面只趴著100余萬元，負債高達86億人民幣。

雷軍有一句特別有名的話，“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

2014年起，中國新能源汽車被公認為是風口。資本重金加持，國家大力補貼，頂級人才從傳統車企離職加入造車新勢力創業，一些企業還有國資入股。所以，近五六年來，有許多應屆生和汽車行業人才，寧愿放棄傳統車企穩定的工作，也要涌入新能源車企。

在中國，許多成功的創業公司，都是風口+資本博弈下的產物——只要趕上某細分領域創業的黃金時期，再融上幾筆超出競爭對手的錢，那么大概率是可以跑出來的，餓了么、摩拜單車就是最典型的案例。

但從2014年到2020年中國新能源汽車創業案例來看，新能源汽車不是通過燒錢，就可以跑出來的行業。

某些企業看上市無望，已經把這場造車游戲轉變為撈錢游戲。比瑞幸更瑞幸。瑞幸好歹為消費者提供了廉價咖啡，某些車企只提供了PPT和汽車模型。

01

造車新勢力&撈錢游戲

2020年6—7月，國內幾家明星新能源汽車項目相繼倒下。

2020年6月9日，江蘇賽麟對內宣布停擺。一個月后，賽麟汽車創始人王曉麟遭到國資股東南通嘉禾舉報后，被刑事立案。

此前，該公司前員工喬宇東曾實名舉報，賽麟汽車董事長王曉麟通過實際控制的四個外資“空殼公司”，涉嫌以“虛假技術出資”作價接近66.58億元增資入股，取得控股權，導致數十億國資流失。

同月，博郡汽車創始人黃希鳴發布公開信稱，“博郡汽車決定重新定位公司的商業模式，以形成成果和產品，積極對外合作，爭取創造正向現金流，并力爭帶領博郡汽車走出困境”。2天后，博郡汽車正是發布公告，宣布造車失敗，公司將出售車型平臺等各種核心技術。

黃希鳴是否像賽麟汽車董事長王曉麟那樣，有搞資本運作的嫌疑——把投資款裝進自己的腰包，我們無從知曉，也不妄加揣測。但據博郡汽車員工爆料，黃希鳴的親屬——妻子、兒子、外甥女等都曾在公司任職，年薪百萬。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舉賢不避親，但太多親屬在公司任職且薪資不菲，多少有點家族企業的味道，也為瀆職貪污提供了方便。

今年6、7月份倒下的第三家企業，就是筆者在前文中提到過的拜騰。從公開信息來看，拜騰首席執行官戴雷確實沒有像黃希鳴一樣把自家的外甥女、外甥拉來公司工作。而且據拜騰內部核心成員透露，戴雷在公司早期階段，為贏得投資人的信任，表明創業決心，個人還出了一大筆錢。

不過，拜騰在資金把控方面，多被詬病。據媒體報道，僅2018年，拜騰北美辦公室僅零食采購費就達到了700多萬美元。2018年時，北美辦公室大概有300名員工，相當于每人平均一年吃掉14萬元左右的零食。

這些零食費用是真的吃掉了，還是被誰吃掉了一部分我們無從得知。

這三家企業倒閉的原因是融資款少嗎？

企查查數據顯示，拜騰自2016年至今，共計完成了5輪融資。2016年7月12日，拜騰獲得了來自中國和諧汽車控股集團、富士康、騰訊投資的天使輪投資；2018年8月7日，獲得了荷塘創投2億美元投資；2018年6月11日，獲得了一汽集團、寧德時代5億美元投資；2019年9月10日，一汽集團增加了5億美元投資；2019年12月27日，獲得了日本綜合商業丸紅數百萬美元投資。

按照官方數據看，拜騰累計融資額超12億美元，具體到賬金額不詳。

拜騰因為有明星創業團隊，所以融資額高。賽麟融資情況又如何呢？

官方信息顯示，賽麟汽車總投資規模為178億元，已被列為江蘇省十三五規劃重大項目，是南通市最大投資項目。第一期投資60億元，占地958畝。賽麟汽車有記載的融資信息是在2016年12月1日，融資40億人民幣。

相比于拜騰和賽麟，博郡汽車融資額略低且金額模糊。2017年2月20日，博郡獲得了中科招商天使輪融資；2017年9月1日，獲得了淮安園興投資有限公司A輪融資；2018年3月26日，獲得盛世投資戰略投資；2018年8月29日獲得中化國際戰略投資；2019年3月22日，獲得住友亞洲戰略投資。以上五筆融資，融資額均未公開。

2019年6月3日，博郡汽車獲得了盛世投資、浦口高投、住友亞洲、中科產業基金、寶時得，以及銀鞍資本25億元投資。

接下來，我們看一下，燒光了這么多錢的拜騰、賽麟、博郡，做出了哪些成績？

2018年1月，在美國拉斯維加斯國際消費電子展（CES）上，拜騰首次公開了概念車BYTON M-Byte ，一輛智能純電動 SUV ，該車型告別了汽車傳統的中控臺，相替代的是48英寸的共享全面屏。

同年6月12日，在亞洲消費電子展前夕的拜騰之夜上，拜騰公開了第二款概念車——豪華轎車概念車BYTON K-Byte 。

在拜騰的規劃里，M-Byte原本計劃于2019年底實現正式量產。

拜騰耗費四年時間，仍然沒有實現量產的事情，或許有些荒誕。相比于拜騰，賽麟汽車的成績單，更加荒謬。

截止今天，賽麟汽車共計推出了賽麟S1、賽麟·邁客、賽麟邁邁三款概念車。其中，量產產品就只有一款A00級電動汽車賽麟邁邁。先不討論賽麟邁邁性能如何，我們先看一下它的外觀。

據知情人士透露，賽麟邁邁根本算不上是賽麟自主研發的產品。賽麟邁邁實際上是由香港動力汽車公司推出，2010年前后被王曉麟以2000萬美元價格收購。截止目前，賽麟邁邁共計賣出了31輛車。

博郡汽車與拜騰汽車一樣，沒有實現量產。2019年4月11日，博郡首次公開了概念車iV6和iV7。博郡創始人黃希鳴當時對媒體稱，博郡首款SUV iv6計劃于2019年年底正式量產，2020年第一季度正式交付，iv7將會與2022年推向市場。

燒了數十億乃至百億元仍推不出好產品，是過去六年里我國新能源汽車企業普遍存在的問題。一位網友這樣評價新能源汽車創業潮：

“一個汽車項目，從前期研發，到建廠，到投產，再到銷售，要花費上百億，而行業的平均利潤率是個位數，賣一輛中級車只掙幾千塊，一款車型研發大約要兩年，量產需要半年以上，回本再需要至少2-3年。這是實力雄厚的國企和外資老牌車企才干得了的事情。一輛汽車兩千多個零部件，全配齊了給你，只裝一輛都不容易，這是全世界除造飛機之外最復雜的制造行業，憑什么你們會以為只靠燒錢就能做得了？”

02

四面楚歌

拜騰等明星企業相繼倒下，為第一梯隊新能源汽車企業提供了機會。

資本普遍認為戰局已分，勝負已定。今后資金、資源勢必將流入蔚來汽車、理想汽車、小鵬汽車、威馬汽車四家。

押注拜騰失敗后，騰訊馬上把注意力轉移至蔚來。2020年6月20日，騰訊通過全資子公司黃河投資有限公司出資1000萬美元，買入蔚來汽車168萬股美國存托股（ADS）。成為蔚來大股東。

而理想汽車新一輪融資交易也在最近兩月開始進行。有媒體爆料，理想汽車即將獲得5.5億美元D輪融資，其中，美團領投5億美。據理想汽車CEO李想透露，公司將于今年7月或8月IPO。

經歷了腥風血雨之后，蔚來汽車、理想汽車、小鵬汽車、威馬汽車依舊堅挺的原因，與量產速度快，交付規模大不無關系。

資本需要故事，但不相信故事。得有真東西，才能持續獲得資本支持。

公開資料顯示，蔚來汽車第二季度交付達到了10331輛。截止至今年6月16日，理想汽車首款汽車ONE，已經交付一萬輛。

就在7月6日，威馬汽車對外公開了自家銷售數據，威馬汽車EX5銷量突破3萬輛。值得一提的是，疫情之下，威馬汽車二季度累計銷量環比上漲77.8%，6月銷量2028輛。

相比這三家，小鵬汽車銷量略顯慘淡，5月份，小鵬G3僅賣了954輛。不過，在前一段時間，小鵬汽車拿到了自建工廠生產資質，是我國目前唯一一個自產+代工兩種并存的汽車生產企業。

盡管競爭對手紛紛倒下，資本開始傾注于這四家車企，但他們的前路仍然嚴峻。

政策紅利逐漸削減，盈虧平衡難以實現。前有特斯拉這樣強大的競爭對手，后有賈躍亭FF的窮追猛趕。

很多人可能根本瞧不上FF，但大家要知道，從拜騰出走的畢福康去的正是FF。畢福康曾擔任保寶馬集團副總裁，在拉融資方面，是把好手。

在戰場上，任何一個敵人都不能小覷。

祝中國新能源車企，有一個光明的未來。